老疤脸扛着我走了过去,就见那人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我只能肯定是一个男性,可还是看不到脸。这时黄粱就扒拉一下,把他翻过来,这我才看清,竟然是李庄。
“和氏璧呢?!”李庄蓦地惊醒,转瞬站了起来,他没有收到衰老的影响,但是脸上也出现了皱纹,一层汗水,连衣服都像是能拧出水来,竟然脱水到了一定程度,看似苍老的脸生出一层干皮,眼睛充血,脸色潮红,跟关公一样。
他累到这种程度竟然还能喊出声来,我忽然间有种不妙的预感,可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李庄暴突的眼球。
“不在这里,据小寿哥说秦淮河秦二也死了。”老疤脸说完,李庄那眼睛忽然间转向了我,这双眼睛看起来如此的疲惫,像是从地狱里挣扎出来,眼底的血管都爆裂了,导致那双眼睛比普通人的眼睛可怕百倍。
他只盯了我几秒钟,嘴角又颤动着,最后眼睛一翻,露出眼白,连眼皮都没有耷拉下来,就又栽倒在地。
没死就好。
这是他最后没喊出来的话,我心尖颤抖,恨不得立刻就去死,只觉得活着全是罪孽。
“喂!喂!李庄!”黄粱把李庄扶起来,可李庄的眼皮已经闭不上了,永远这么睁着。
“别看了,死了。”老疤脸小声道:“累死的。这么长时间拼命奔跑,连带着不睡觉,神仙也承受不住……小寿哥,他们都死了。”
我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泪水模糊了眼睛,连李庄的脸都看不清了,心像是在滴血,痛得我几乎要停止呼吸。
“李庄!”我嘶哑着声音吼出来,紧接着无法抑制地咳嗽,老疤脸挥手无助我的嘴,骂道:“别他妈咳了!喷老子一身血!”
我止住咳嗽,尽量让自己不出声,可饶是这样我还是无法自拔,陷入痛苦的深渊。
“背上他走,死了也得带出去!”老疤脸喊道:“他是从那个地方钻出来的,试试能不能进去。”
“不用你告诉我!”黄粱背起李庄的尸体,一起往外走。我真想挣脱开,可却没那个力气,一时间万念俱灰,只想一觉睡过去再也不醒了。
我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睁开,可我却睡不过去,只感觉到被人背着步履蹒跚地往外走,老疤脸和黄粱也很长时间没有话说,除了脚步声和喘息声,没有一点其他动静。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老疤脸突然惊叫起来,我心说死了就死了,也不打算睁眼去看,什么东西,我都不想看了。
“那只蛇精他妈的怎么进来的?!”老疤脸地声音震得我耳膜作响,他还是中气十足,紧接着我只觉得颠簸地越来越厉害,又听黄粱道:“估计李庄就是被它追的……妈的,后面还有一群蛇!”
“那是王玄!”
听到这句话,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王玄!
见有人活着,我竟然激动起来,身子也像是涌出了力气,这才看清周围的模样,完全是石头造出来的洞穴,和我们之前走的根本不一样。
后面,王玄的屁股后兜着一群蛇,那只人形蛇精在最前面爬着,跟一条巨大的蜥蜴一样,他时不时回头看看,见我看着他,忽然间笑了起来:“队长,没想到你还活着!”
你能活下去。
没死就好。
没想到你还活着!
秦二临终的话,李庄死前的话,和王玄的话交织在一起,像魔音灌耳,我身子都要炸裂开来,这么多人都不希望我死,我为什么要死!
我强撑着从老疤脸身上跳下来,双腿落地的感觉很踏实,虽然我虚弱地几乎到了不能走路的地步,可至少还是能走的。
“你干什么!”老疤脸想抓我,我后退一步道:“我还不想拖累死你,我也不想死。”
我站稳脚跟,乍起马步,掏出一把飞刀,想象着二叔当年教我的模样,摸着熟悉的刀柄,想象着流线的痕迹,眯起眼睛对准了蛇精的七寸。
王玄见我的动作立刻往旁边窜了一下,与此同时,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撇了出去。
中了!
这给了我强大的信心,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几乎都插在一个地方,那条蛇精的七寸已经血肉模糊了,还有子弹打中的痕迹,不光是我对他出手过,可这东西现在还能动。
蛇这种东西局部神经很发达,相反脑部神经很弱,就算脑袋掉了身子也能蠕动一段时间,它是经常出现在墓室里的,所以我曾经特意研究过。
可蛇精就不一样了,我没能够杀死它。但是这样,也延缓了它前进的速度,王玄看起来还很有精神,笑道:“队长的飞刀越来越有水准了。”说着已经跑了过来。
“你家队长走不动,背我!”我虽然不清楚王玄看到我衰老的模样为什么没有一丝异样,但也顾不得了,他跑过来,直接伸出手,也没有停下,我搭了上去,翻身落在他后背,又直接跑了起来。
那些蛇精的速度并不如我们,我疲惫到了极点,可一直没有睡意,跑了一段就已经把他们甩在后面了。
就算如此,谁也没有停下来,老疤脸断后,一边问道:“王玄,你跑哪去了?”
“遇见李庄了。”王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跑进这种地方来的,当闸门掉下来,我和队长失散的瞬间,场景就突然变了个样,像是忽然跳进另一片空间了。之后我和项小三也走散了,饶了很长时间找到了李庄,他就被这些东西追着,并且告诉我你现在的处境,说你有可能不听他的话,那样你就会短时间内衰老下去,直到死亡。”
“他有没有说怎么解除诅咒?!”我惊声问道。
“有。”王玄很肯定地道:“他说已经解除了,只是他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就一直这么衰老,还是恢复年轻。队长,这个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跑在最前面的黄粱突然停下来,我抬头一看,就见前面出现了岔路口,分成了两个方向延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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