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完全验证了这一点。

老疤脸爬地很急，但他不是猴子，再怎么蹦跶也没有多快，我完全轻轻松松跟得上，但还无法爬上去把他拽下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我并不着急，就在下面跟着他，时不时调侃他两句，老疤脸性格没变，变的只是他的想法，这让我有把握掌控他，因此并不感到焦躁。

“你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这么一直跟着，老疤脸终于受不住了，指着我大骂道：“赶紧给我滚蛋！”

“想让我滚你还老偷窥我干毛？”我笑着道，老疤脸明显是想确认我是否安全，又或者是其他的，但绝对不是把我当成敌人，现在又要摆脱我，明显很矛盾，他是要去做某件事，而且是我不能去参与的事情。

海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转向对我人身攻击，一个劲儿骂的没完，他如果不一直盯着我，我是不可能发现的，当时谁也没注意到自己头上，可现在他把自己困住，想离开我的视线都没门儿，懊恼很正常，这才是我认识的老疤脸。

最终，老疤脸终于受不了，骂骂咧咧的跑下来了，但他端出来枪，指着我威胁道：“赶紧离开。”

我还真没想到他来这出，虽然王玄也带着枪，但没有用，我不觉得老疤脸会对我开枪，就道：“你不会开枪的。”

“我是不会。”老疤脸把枪往下移动：“可打你的腿要不了你的命吧？”刚说完，他就开了一枪，吓得我往上一蹦，浑身都在颤抖。

老疤脸撂下话：“小寿哥，好心提醒你，在这里谁都不能信，你我都一样。如果能离开，你我还会和以前一样，但现在……不能。”

“到底因为什么？”我后退了两步，双腿还有些发抖，那毫无征兆的一枪直打得我心惊胆战，虽然并没有打中。

“我不知道。”老疤脸道：“不要再跟着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说完，他撒腿就跑，这一次我没有追，他的话是真的，虽然他不会要我的命，但要我的腿绝对有可能，老疤脸的狠劲儿我见识过。

我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真朝着黄泉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二叔开口道：“先是人莫名其妙失踪，又是你熟人要对老子下手，我真应该在你下来之前打断你两条腿。”他朝我发火，显然，很多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

“就跟在梦里一样，想消失就消失了。”王玄道：“队长，这似乎不是真实的世界。”

“真实不真实我也不知道。”我道：“但是你得相信我。”

“我先走了。”二叔突然道：“不要跟着我，我得回去，除非你跟我爬出深渊。”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道。

“他的话你也听见了。”二叔道：“我觉得谁都想要我的命，我不能相信你。甚至我都不能相信你刚才的话，到底有没有个四川佬跟过来，我还不知道呢。”

我良久无声，二叔又看着我，道：“咱没必要为了钱不要命。”

“走吧。”我道：“您老出去等我，如果我活着上去了，那我就是我，上不去，您也别下来找我了，我就打算烂在这了。”

二叔点点头，没有向以往那样当我是孩子，强拉硬拽，而是尊重我的选择，自行离开了。事实上，当我再次遇到二叔的时候已经觉得他有点变化，但具体是什么，我说不出来，只觉得他在骗我。

他走的方向是深渊出口方向，还没走远就爬上了枯木，打算从上方深渊豁口处离开深渊。

“有这么邪乎？”王玄见二叔走后，才道：“我是不是应该相信你？”

“这得看你的选择。”二叔和老疤脸接连离开，我都没能力阻止，这让我很沮丧，王玄又这样问，我也一样没有挽留，道：“你选择信什么，你就会信什么。”

王玄默不出声，但没有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从现在开始，恐怕只有我们两个人能互相信任了，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只要分开过一段时间就这样。”老疤脸是，二叔也是，接下来还有海龟，和他领着的两个人。

深渊里没有任何建筑物，像是完全由大自然演化出来，且比表面上妖邪百倍，我到现在也意识到了危机，老疤脸的死而复生就让我不能理解。

难道这世上有两个老疤脸？之前是有的，但是其中一个已经死了，不会再出现才对。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明显能摸出来人脸的轮廓，下一个老疤脸，会不会就是我？

还有那句“你可知道他是谁，你又知道我是谁”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指的又是谁？难道是我们一直追着的四川佬吗？

突然间，我似乎找到了重点，我们之间分崩离析，很可能跟四川佬有关系，他掌握着让人连想都想不出来的妖邪力量。

怪不得能从秦二手底下抢走玉人。

“对了，王玄。”我想起他，又补充道：“如果什么时候我们失散，千万别试图找我，要去找秦二，寻求他的庇护，你再来找我我也不会信任你。”恐怕，只有秦二能不受影响了，这简直是个阴司大会，秦二这种地下世界里的王，来到深渊下也只是刚刚能够生存。

“我知道了。”王玄冷静地回道。

“现在就去找。”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现在找他比较好，也不知秦二怎么样了，他未必能对付的了玉人，但离开是没问题的，我带着王玄，跟随老疤脸的脚步朝黄泉眼走去。

这时候老疤脸早就没影了，我也不担心他会崩了我的腿。

这次的道路并不算远，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可能是我变得谨慎，这次没敢直接靠近黄泉眼，用红外眼镜远远看着，但看不到任何痕迹，秦二根本不在这里，玉人也不在。

我和王玄一边观察一边缓缓往黄泉眼挪动，直到足够近了，还是看不见秦二，我随手捡起个石头子，扔进黄泉眼里，这一下却没听到任何声音，那里跟空了一样。

我撞着胆子又靠近了点，连浓重的尸臭味儿都闻到了，但还是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见到溢出来即将干涸的黄色尸水。

保险起见，我缓缓退了下来。

“没什么发现。”我对王玄道。

“是不是要和海龟回合？”

“不需要。”我道：“计划更改，咱们单干，先找到秦二再说。”

正说着，我突然感到有光照来，惊得我猛地回头，就见三道探照灯的光束在远处徘徊不定，同时有人用压抑着的声音喊道：“秦寿？”那声音很显然是想让我听到，但却怕被其他人听到，矛盾到了极点。

是海龟的声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