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
萧君泽睡得很沉,不知道是香炉的原因,还是在朝阳身边格外心安。
“母后……”
“别走……别丢下泽儿。”
萧君泽在做梦,梦境中一定是他极其惧怕的事情。
朝阳走到床榻边,安静的看了萧君泽很久。
缓缓抬手,朝阳想要触碰萧君泽,可手指却刺痛的厉害。
她对曾经那个停花车救她的人儿,信仰了八年。
对,是信仰……
在朝阳的心目中,那个善良温暖的太子殿下是她黑暗人生中少见的柔光。
她曾经以为,萧君泽是她的救赎。
从万人之中救她于水火……
这些年,她曾经无数次执着又痴迷的信仰着她心中的少年……
只要萧君泽留在避暑山庄过夜,她一定会蜷缩在角落里,听他抚琴,听他吹奏。
原本,朝阳以为,那个温润如谪仙般的人会一直善良下去。
可突然有一天,她的救赎,变成了噩梦。
就在替嫁的当晚,朝阳看到了地狱,见到了魔鬼。
她的神明突然坠落,眼眸深邃,可怕到让人灵魂都在发颤。
“萧君泽……”朝阳小声唤着萧君泽的名字。
她的神明堕落炼狱,如同魔鬼般再次闯进她的世界。
给她希望,亲手毁灭。
手指最终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朝阳呼吸急促的摔坐在地上。
这里,本该有个孩子……
苦涩的笑了一下,朝阳安静的坐着,等待着第二日……风雨的到来。
“母后……”
“母后,泽儿食言了……”
“母后……”
萧君泽还在挣扎,痛苦万分。
朝阳蜷缩着身体坐着,她故意没有让小桂子处理香炉,是因为她想让萧君泽体会一下她的痛苦。
让萧君泽知道,什么叫噩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朝阳……”
恍惚中,萧君泽喊了朝阳的名字。
朝阳不知道萧君泽梦见了什么,梦到她会是噩梦吗?
……
灵妃,沐阳殿。
“倩儿呢?死哪去了!”慕容灵有些生气,这个死丫头,上哪去了?
“倩儿姑娘……我们也不知道去哪了。”婢女紧张跪地,倩儿是慕容灵的大宫女,平日里都是贴身的,怎么突然离开了这么久。
“还不快去找!”慕容灵有些生气。
看她一会儿怎么招呼这死丫头。
“娘娘,倩儿姐姐姑娘回来了。”
殿外,倩儿额头红肿淤青,紧张的走进内殿。
“啪!”倩儿一个茶杯就扔了过去。
倩儿全身发抖,眼眸透着恨意。
“你去哪了?”慕容灵冷声问了一句。
“倩儿冲撞了陛下,被罚了。”倩儿淡淡开口,已经没有了之前恭维的样子。
她终于能直起腰板儿了。
看慕容灵能嚣张多久。
“没用的东西!”慕容灵一听就起了,起身就要给倩儿耳光。
可倩儿却突然抓住慕容灵的手腕,眼眸暗沉的将人推回座位上。“小姐,省些力气吧,陛下今夜留宿了青山阁。”
慕容灵一脸惊愕的看着倩儿,像是不敢相信倩儿敢反抗。“你这死丫头得失心疯了?”
倩儿没有说话,极其有底气的站着。
“哈……”慕容灵只当倩儿犯了病。“陛下居然去了朝阳那贱人那!这后宫无嫔妃,陛下还真是让那狐狸精勾了魂!”
发泄般的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摔在了地上,慕容灵气的开始撒泼。
今日封妃,就算一切从简也是她慕容灵和萧君泽的大婚之日……
大婚之日,萧君泽居然去了别处……
果然,帝王的爱最廉价。
眼眸开始凝聚恨意,慕容灵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沈朝阳!”
这个狐狸精。
“小姐,奴婢猜测,陛下一定是被蛊惑了,朝阳如今不过就是一个要去和亲的郡主罢了。”倩儿添油加醋。
“我倒要看看这狐狸精还能耍什么花招!”说完慕容灵就要去青山阁。
倩儿一惊,赶紧拉住慕容灵,这个蠢货。
“小姐今夜切莫动怒,一切等到明日陛下离开以后,否则只会惹祸上身。”
……
坤宁宫。
“今夜陛下留宿在沐阳殿?”沈云柔泡着花瓣浴,闭着眼睛问了一句。
“回皇后娘娘,陛下今夜独身一人去了青山阁。”婢女小声开口。
沈云柔闭着的双眸慢慢睁开,微微蹙眉。
去了青山阁?
朝阳如今的身份是先帝册封的朝阳郡主,是明确下旨要去奉天和亲的人。
萧君泽疯了?
“封锁消息,绝对不许宫中任何宫人将这件事传说出去,敢嚼舌根子的人,杀。”沈云柔坐了起来,朝阳必须安安稳稳去和亲,绝对不能留在奉天。
只要她离开奉天,是死是活便于奉天无关。
“明日,传唤朝阳郡主前来见本宫。”
“是!”
……
青山阁。
朝阳有些乏了,她坐在床下,看着窗外的月光。
如果她猜的没错,明日萧君泽一走,慕容灵便会上门疯闹。
沈云柔……应该也会沉不住气。
无力的笑了一下,朝阳倚靠的床榻上。
与这些人勾心斗角,真的没有意义。
可现在她不得不步步为营,熬到夏至之时。
强忍着不敢睡过去,朝阳也怕自己会做噩梦。
“朝阳,别走……”
萧君泽梦中惊醒,呼吸急促。
他做了噩梦,从未有过的惊恐。
他梦到了朝阳,跌落悬崖。
还梦见了他的母后,安详的死在他面前。
死之前,长孙皇后问萧君泽。“泽儿,愿意跟母后走吗?”
宫中,人人都说长孙皇后疯了,她不仅仅自己要死,还要带走太子。
“泽儿,母后不放心你一个人,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
“泽儿,跟着娘亲走吧。”
“泽儿,这酒是你父皇亲赐……”
“母后……”
呼吸急促的看了眼四周,他差点忘记自己留宿了青山阁。
低头看了眼坐在床下睡着的朝阳,萧君泽心口闪过心疼。
“你是有多戒备朕……”萧君泽叹了口气,下床将朝阳放在床榻上。
冷眸看了眼桌案上的香炉,萧君泽起身将香熄灭。
好大的胆子。
看了眼夜色,萧君泽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榻边看着朝阳。
房间的烛火熄灭,窗外的月光却如瀑布般冷白的洒进屋内。
朝阳安静的睡着,额头微微渗出细汗。
很显然,她也被噩梦折磨。
“胤承……跑……”
“胤承,快跑……”
“娘,娘你救救胤承,你救救他……”
“娘!”
朝阳,在梦境中喊着胤承的名字。
萧君泽想触碰朝阳的手指僵了一线,眼眸瞬间暗沉。
胤承!
他不允许他的女人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更不允许……朝阳心中有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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