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记过肩摔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制服对方,反而被那人一个回旋,将他的手臂别在了身后。
苏越璃无奈,“你跟着我干什么?”
少年见那人是她,心里更是委屈,“姐姐不是说,明早给我答复,我自然想知道姐姐连夜要去哪里!”
她去哪里他如何会不知晓?
不过是拿话噎她罢了。
苏越璃叹气,“我是为了你好。”
“若是为了我好,便让我随你一同去,就算是丢了性命,我也不在乎。”
苏越璃捂住他的嘴巴,恨铁不成钢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少年委委屈屈的垂着眸子,像极了一只即将被丢掉的小奶狗,可怜极了。
眼下这般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
苏越璃只觉得这孩子从小乖巧听话,但很粘人。
原想着他长大了些,便会改一改以前的那些个坏毛病,如今看来,不仅完全没有更改,反而越发的严重了。
甚至可以说是……执着。
“如果我执意不准你去,你要反抗我?”
洛怀玥咬紧了嘴唇,他当然不会,可他会很难过,会生气的。
她松开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尽管没了束缚,可那人仍旧没打算回答什么。
苏越璃从那双含泪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造了孽,上辈子欠了他的!
苏越璃妥协道:“罢了罢了,万事听我的安排,不准轻举妄动,有危险就躲远些,知道了吗?”
少年怔了怔,连忙答应,“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保证……保证什么都听姐姐的。”
若真是什么都听她的,今日何苦来的在这里跟她僵持?
这小子真是……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酆都城
正午的阳光,照映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脚下踩着火热,空气里却弥漫着阴冷。
一对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女在一间小茶棚里落座。
小二端了一壶茶水和一盘肉包上来,黄黄的擦桌布往肩膀上一甩,尖锐的嗓音像是撕开纸张的声音。
“两位客官从哪里来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女子笑了笑,咬了一口肉包,一面回答:“我们姐弟是从离这里百里之外的小村落来的,村子里闹了饥荒,我们俩是来投奔亲戚的。”
小二的视线在那女子身上扫了一圈,又在那少年身上扫了一圈,笑道:“这酆都城富得流油,穷的饿死,不知道两位寻得亲戚姓甚名谁,小的也替两位留意留意?”
女子惊喜道:“那真是有劳小二哥了,我们要寻的啊,是酆都城薛家的管家,那人是我远方的表哥,有了出息,在此处谋生的。”
小二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为难,“薛家?这恐怕客官要白走一趟了?”
女子问道:“怎得?这薛家难不成是小门小户,养不下我们两个闲人?”
小二摆摆手,道:“这倒不是,薛家可是酆都城里的大户,别说是两个闲人,两百个也绰绰有余。只是啊……”
他说着,神神秘秘的四下看了一眼,凑近那女子,小声说道:“只是前不久,那薛家遭逢劫难,一夜之间,全家六十二人,皆死于非命,无一幸免。”
说着,他伸手比在脖颈上,猛力的划了一下,做出被杀之状。
女子的眸子暗了暗,很快又换上一副悲戚之色,“怎会如此,我同那表哥儿时还曾有过婚约的,如今难不成已经阴阳两隔了?”
小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听说的,那薛家人死的离奇,这城里的人都不敢去看一眼。姑娘也知道,这地方是酆都,鬼城所在,许是那薛家冒犯了鬼神,才会遭此横祸呀!”
又有几个客人喝茶,那小二也便不再多说,去招呼客人去了。
少年低声问道:“姐姐,六十二人死于非命,谁人敢如此下手?”
那女子抬了抬头,并非旁人,正是苏越璃。
苏越璃摇了摇头,捻起一个肉包,递给洛怀玥,“先吃些东西,等下去看看便知。”
少年双手捧着肉包,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这玩意儿可真够难吃的。
他抬眸看了苏越璃一眼,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也便没说什么。
从小茶棚离开,太阳稍稍往西斜了斜,街道仍旧是像踩着炭一般热,偶有风吹过,让人不寒而栗。
洛怀玥不由得裹紧了衣裳,“这地方真奇怪,太阳瞧着刺眼,人不觉得晒,地上却如同火炉一般。风一吹,又好像冬日一般,冷的彻骨。”
苏越璃笑了笑,道:“这就是酆都的奇妙之处,人鬼交界,难免气象异常。”
许是连这日头也畏惧于鬼怪的力量,因而不敢照在不确定人还是鬼的身上,只敢照在地上。
因而产生了这种地面滚烫,体表寒冷的气候。
按着小二的指路,苏越璃和洛怀玥很快就找到了传说中的薛府。
酆都这地方鱼龙混杂,人鬼妖兽,各类都齐聚于此,故而此处大概连官府都不敢随意查访。
薛府确然很大,门外被贴了个随风摇曳,随时有可能被吹掉的封条。
朱红色的大门,像是染了血一般,那白白的封条贴在上面,更显得那大门诡异非凡。
这不像是什么人家的府门,倒像是阴曹地府的入口。
洛怀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虽然才死了人没几日,但也不敢有官兵在此处把守。
不仅如此,这一整条巷子,都没有人敢靠近,宁愿绕远也不愿接近这里。
苏越璃走上前去,伸手抚开那可有可无的封条,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少年紧随其后,一手抓着苏越璃的衣袖,生怕走散了。
一进门,便有一股阴风骤起。
这风无端而起,迎面吹在苏越璃和洛怀玥的脸面上。
突然,身后一道银光闪过,洛怀玥本能的挡在苏越璃身前,却被她一把拎着后脖梗子扯开。
那银光利刃被苏越璃的两根细长手指按住,动弹不得。
持剑之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眼神锐利,略带煞气。
苏越璃稍一用力,那柄剑便裂开了一道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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