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出租车司机直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刚刚明明路上什么鬼都没有,可下一秒却蹦出个人来。
就在他拼命按喇叭踩刹车的时候,一个穿着古代大红色衣服的人呆呆的看向了他。
夜晚、偏僻的郊外、大红衣服、古代装束,出租车司机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好在他及时刹住了车子,不然明天他就得进去。
这个cospy在他的车停下后,第一时间掏出了一部华为手机证明了自己活人的身份。
其实出租车司机是一万个不想做这个人的生意的,但是这个家伙居然威胁他要举报他拒载!好吧,懂得举报拒载的家伙,大概率是个活人。
司机不断从反光镜里查看着后座那个小子的动静,生怕这家伙突然就变没了,或者露出青面獠牙的真容。
张哲威胁这位司机也是没有办法,这个地方是郊区,他手机又没电,想要及时回到家里就不能错过这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好人,虽然被他吓得不轻,但还是把自己的充电宝借给了张哲。五分钟之后,关机不知多久的手机终于发出了开机音乐。张哲和司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手机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零九分,刚刚打开就是一串长达一分钟的信息提示。
张哲翻了一下,三十三个未接来电,十二条短信,微信里有四十四条未读消息。姓武的给他一溜打了差不多二十个电话,五条短信和七条微信,而其他的电话、短信和微信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呵呵,这么多的未接提示,估计你家里都快急死了!”司机放下了心开始调侃张哲,“不过小伙子,你这装扮很LOW啊,我昨天见人上街那汉服,啧啧啧,你这衣服拼夕夕上买的吧?九块九包邮的?掉色的话,可要注意,别弄我车上了!”
张哲讪笑了几句,这位师傅说晚了,这衣服还真掉色。
翻了一下姓武的的短信和微信,全是求爷爷告奶奶的问张哲跑哪里去了,怎么一出酒店人就没了?
“哥么,可不兴这么吓人的啊,那保安都被你吓尿了。硬说你是凭空消失的!”
“喂喂,回话啊!接电话!”
张哲关掉了手机,准备捋一捋自己的思绪。突然又再次打开手机的照相机,把镜头对准了自己。
这一看就维持了四五分钟。
直到司机从后视镜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同学,别这么自恋行不行?”
张哲有些不知所措的放下了手机,已经二十七岁的他,如今还真是一副学生模样,最多十七岁,妥妥的青葱少年一枚。从那个莫名的世界或者是梦境回转之后,他竟年轻了十岁左右。
张哲转念就联想到了失业、人面识别失效等等种种弊端。年轻十岁确实是天大的好事,但在这个大数据时代,他的麻烦也大了!高铁、飞机他恐怕一个都上不去了,就连去银行办业务都可能会被通知“请你哥哥本人来”。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张哲出租房的外面。
扫码付款之后,张哲正准备打开出租屋的房门,却发现在门口不远处的黑暗里,有个女性的身影正等在那里。
这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小巷里灯光很暗,两人彼此都不能看到对方的表情。
女士显然有些恼怒:“张哲,你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微信短信全都不回?”
张哲沉默没有说话。
女子轻轻拍了拍胸口:“我本来是不想接武达诚的电话的,但是他发短信说你不见了,我才冒险接了他的电话。你应该知道我老公是很不喜欢我再与姓武的联系的。”
张哲看向了女子的影子,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女子的身影轻轻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语气缓和了下来:“我们已经分开了大半年了,我希望你已经走了出来。再说我和清河已经办了证,婚礼也快了,不要再给人添麻烦了,好么?”
张哲抬头看看夜空,不知为何不想回答对方的提问。
“好吧,你不说话也行,”女子看着黑暗中张哲的轮廓,感觉有些唏嘘,“我离开你之后,跟了你的朋友武达诚。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一句坏话。说实在的,你真的很君子,但是你知道吗?你这种宁愿自己吃亏的性子,就是我离开你的原因之一!你以后最好改一改吧。”
“我若改,只会改一样,”张哲低头看了一眼这个与他从大三开始,在一起渡过了五年的女子,“变得有钱。”
“呵呵,”女子没好气的笑了一声,“你就是直说我嫌贫爱富也没有关系,我当初考虑好离开你,就等着你骂我这一句。没想到,直到今天你才冲你的嘴里听到了这隐隐的意思。”
张哲不愿意与她继续聊下去,准备开门进去休息。
女子忽然又说:“你们公司的书法班生意是越来越差,现在婚庆业也太累了,看你这一身行头就跟个小丑似的,你或者可以考虑换一个工作?虽然不想伤害和刺激你,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我通过清河认识了不少人,给你介绍一份合适的工作,问题不大。”
张哲深深的看了她的影子一眼:“你既然已经与邵清河扯证了,你就应该离我或者武达诚远一点。这对大家都好!”
“我结婚若请你来,你会送我什么?”
“一本......,”张哲摇头笑了一下,“《女则》,或者《女戒》!”
“这么说吧,”女子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她真实的来意,“清河与你们婚庆公司的老板是朋友,我没想到他居然定了你们公司负责筹办中式婚礼。我也知道,你们公司的中式婚礼绝对是离不开你的,所以我是提前来打个招呼。”
张哲微微一滞,旋即笑了:“这家公司我不会去了,你放心。”
“我放心什么?”女士无奈的笑,“我担心的是你这个人。你可知道,我一点都不怕武达诚去闹,他一点都不能影响到我的心态,除了你。”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张哲自嘲道。
“我原本也认为你不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突然失踪,让我莫名的感到了心悸,”前女友有些踌躇的说,“还有,那套衣服你还留着吧?我的那套已经烧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哲推开门走了进去:“过去的已经过去,我马上也要结婚了。大家各自安好吧。”他脑子里莫名的冒出了孟家女郎那绝世的盛颜,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如果他没有重新回到现世,此刻应该已经娶了那位女郎了。
大门被关上,女士在黑暗里呆立了一会儿,突然喃喃自语:“这家伙怎么好像越来越年轻了?天,这种错觉太可怕了。”
莫名心慌的前女友急匆匆的走了,张哲这才从窗户边离开,打开了房里的灯。
湿透的劣质新郎服被他随意扔在了一边,带着补丁的麻布内衫直接脱在了地下,张哲花了二十分钟好好的洗了一个澡。其中十五分钟还是用来专门清理他那头长长的古人头发。
他披着头发坐在小沙发上,从后面看去就像一个长发的女郎。
呆坐了几分钟后,他起身从床下拖出了一个木制的箱子来。箱子被打开,露出了一套大红金边绣满了黑色金丝云纹的汉服来。
这是三年前,他与前女友各自定制的一套婚礼服饰。按照前女友所说,女方的那一套已经被她烧掉了。
十七八岁的稚嫩脸庞在穿衣镜里带着一丝成熟人才有的神采,大红金边云纹礼服被张哲穿在了身上,长发被他用一顶黑色金边高冠束住,显得分外的俊朗和帅气。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纯金的钗子在出神。
这只钗子通体金粉素裹,中部拉出柔和的浮云曲线,点缀着小巧的银丝牡丹和几颗碎钻,钗子尾部带着整齐的螺旋烟纹,钗子首部是一朵姿态优美的金瓣银蕊桃花,穿着细小白玉的丝线垂下,两块小小的玉色心状玉片吊在丝线下方。
这件首饰是张哲用了四年的私房钱买下的,可惜他准备送的人再也看不上了。他苦笑了一声,将金钗放进了袖袋,准备明天就去退掉。
墙上的时钟开始报时,晚上八点到了。他回到现代时空,正好满了一个小时。
一股莫名的心悸突然涌上了张哲的心头,周围的空气开始死命的挤压他的身体,一种冥冥中无所不在的排挤感直接作用到了他的灵魂和精神上。
张哲惊恐的瘫坐在了沙发上,他的思维艰难的在急速运转,这难道之前穿越的后遗症爆发了?
很快,眼花气短的状况出现了,头脑晕沉沉的,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向他的大脑疯狂的报警,他会死!
张哲死命的拍打着自己的脸庞,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又开始习惯的揉自己的双颊,左三圈右三圈。
下一秒,黑白两色再次出现,身边的景色再次变成了孟家耳房的场景,无处不在的时空挤压感如潮水般褪去,张哲大口喘着气总算是恢复了过来。
黑白两色在眨眼之间就淡去,周边的景色恢复了正常的色彩,空气中那只被定住了蚊子又嗡嗡的飞舞了起来。
张哲骇然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这一切:他二十八岁的灵魂住进了张二郎十八岁的身体,所以他被原来的时空给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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