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绣花鞋底部的血迹渐渐干涸。
苗淼淼与叶寒星驻足在地牢外,见着将士用担架抬了耶律崇离开,想要紧随其后,却被宋云霆给制止了。
“叶寒星,送你姐回屋。”
“是。”叶寒星扯了扯苗淼淼的衣裳,小声道,“阿姐,咱们回去吧,王爷和纪将军肯定不会让耶律崇轻易死掉的。”
那人可是关系着十五座城池的百姓。
苗淼淼知道他们不会,就是有些担心接下来的事情,宋云霆会如何惩罚绿韵,届时交换,又该如何同西越人解释。
她更有些害怕,此番让耶律崇离开澹州城回西越,以后会成为无穷的祸患,那样的蛇蝎之人,回去之后肯定会施加报复。
“阿星,咱们去找绿韵。”苗淼淼拽着叶寒星的手道。
下人房紧邻将军府的大厨房,当两名将士抬着耶律崇进来时,府中巡逻的将士都被吓着了。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怎么人就成了这副模样?
“去我房里拿止血的伤药来。”纪南山卷起了衣袖,然后用力撕扯掉耶律崇身上的脏衣物。
一股子**酸臭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熏得众人纷纷掩了口鼻。
宋云霆看着围在门口的将士冷喝:“愣着做什么,去拿药,打水过来给他擦拭,难不成要让本王亲自动手?”
他一动怒,哪里还有将士敢围在门口,立马动手去做。
“外头的大夫我信不过,还是你来吧。”纪南山起身,“手脚筋彻底断了,也无须封住他的穴道,若是再不止住血,只怕会死!”
闻言,宋云霆眼神里闪出一抹厌恶,让他去救这么一个人,实在是侮辱自己的医术。
“你就当是为了十五座城池的百姓,忍一忍。”纪南山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可惜,被他一闪而过。
“本王去取银针,让人好好给他擦洗干净。”宋云霆甩袖离开,他可不想因为此人而脏了自己的手。
冰凉的井水一桶接一桶的被提入了屋内,将士们忍受着难闻的气味儿,将榻上昏迷的耶律崇彻底擦拭干净后,换上了一套他们的衣裳,按照纪南山的命令,抬到了另外一间房里。
宋云霆回沐风斋取银针没有看见苗淼淼的身影,略一思忖,便已然猜到她在何处,索性先去看耶律崇。
“将军,这人的手脚筋是被谁挑断的,下手也太干脆利落了。”府邸里的将士悄声问了一句,却惹来纪南山的不快。
“此事,你们若是敢张扬出去半个字,本将军断然不会轻饶,知道吗?”
“是,将军!”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多问,见着北安王过来,如同老鼠看见猫,纷纷躬身退了下去。
纪南山捏着手里的药瓶,暂时还未给耶律崇上药,一切的诊断得由他看过之后,才能做决定。
“你的人下手未免太狠了,手脚筋全断,万一他死了怎么办?”纪南山低声呵斥着。
合该让他好好管教管教手底下的人,没得各个一丁点的分寸都没有,将来早晚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宋云霆冷哼一声,没搭理他,从袖子里取出银针摊在一旁的小茶几上,瞥了一眼桌子旁边的矮凳。
纪南山啐了一口给他搬了过来。
“死不了,把你的药给他上了,我去写个药方子你给他抓药,这段时日让人好生看着他。”宋云霆收回了手,拿边上搁着的帕子擦了擦手指,帕子被奋力的丢在铜盆中。
“那他的武功——”
“你觉得呢?”宋云霆起身走至门口,忽的站定,微微侧首,“就算绿韵不动手,本王也会给他下毒,让他成为一个废人,不要太被西越人拿捏,人可是在我们手中攥着。”
话音刚落,不待纪南山出言反驳,人已经穿过连廊离开了。
纪南山一拳砸在门框上,拔掉药瓶上的栓子将止血药粉倒在耶律崇的伤口处,又换了一批将士好生守着,以后不许任何人靠近半分,这才离开。
他要去找宋云霆,让他把话讲清楚,否则到时候交换之日出了任何差池,谁来承担,还图谋什么大业。
庭院深深,苗淼淼有心想替绿韵说几句话,可实在又不知该如何为她分明。
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宋云霆必然会严惩不贷。
可让苗淼淼没有想到的是,相比上次她惹出来的祸事儿,让绿韵受了鞭刑,这次,他居然什么都没罚,只是让绿韵回去。
回哪儿去,她不知道,但她能看的出来,绿韵更愿意受刑罚。
“主子,属下愿意受罚,您就算赏属下百鞭,属下也毫无怨言,求您,求您别让属下回炼狱。”绿韵跪在宋云霆脚下连连磕首。
就连十五都动了恻隐之心,“主子,您三思,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她若是死在炼狱,只怕会浪费了主子的一番心血。”
绿韵磕的头破血流,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主子,属下不回。”
“不回,留你在这坏了本王与太子的计划,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擅自出手,差点害了十五城池里百姓的性命。”宋云霆高声呵斥。
十五和绿韵都骇住了,从没见过主子如此动怒过。
“主子,属下挑断他的手脚筋是有把握的,不会要了他的命,不会坏了您和太子的计划,属下——”绿韵有些慌乱,连带着说话的气息也急促了几分。
宋云霆睥睨着她,眼神就像冬日里的冰棱,生生扎进她的心口:“绿韵,本王可给你下令,让你对他动手?”
“没、没有。”绿韵身子一顿,仿佛已经猜到了宋云霆下一句话将要说什么。
“既然本王未曾下令,你便是违抗了当初的誓言,回炼狱与离开,你自己选择。”宋云霆不再多看她一眼,拽着苗淼淼的手回了沐风斋。
绿韵俯首趴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若违背主子的命令,擅自行动,轻则重回炼狱,重则离开暗卫不许再踏足东吴土地,否则所有暗卫都将有权利格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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