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一队人马,身穿铠甲,手持长矛正往城东奔去。
有好事儿的百姓忍不住从家中的窗缝里往外看去,烈日下,那长矛闪着寒光,那些人的脸上都十分肃然,带着杀意。
“这是要去哪儿?”
“谁知道呢?”
有人小声在家中议论着,饶是如此,却依旧不敢开窗,生怕平白受了牵连。
马蹄飞踏,卷起阵阵尘土。
苏家早已人去楼空,等胡海带着将士在府门前叫喊时,里面根本没人回应。
胡海翻身下马,一脚踹开了那锁着的大门,庭院内只有萧瑟枯萎的草木,连个人影都没有。
“搜!”胡海一声令下,从他身后蹿出数名将士,纷纷朝着庭院各处都厢房里搜。
半盏茶后,将士们悉数回来禀明:“将军,无人!”
胡海眉梢往上一挑,看向另外一拨人。
“将军,一个人都没有!”别说是人了,就连府邸里稍微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怎么可能呢?
一夜之家,苏家怎么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呢?
那自己又该如何同皇上交代这件事情呢?
胡海只觉得后脖颈有些发凉,脸上顿时毫无血色。
“将军,怎么办?”跟随着胡海来的人也都慌了神,若是不能将苏家的人头挂在城楼下,那么皇上势必不会放过他们的。
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想到沈沐擎那嗜血的面容以及他残暴的手段,胡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忽然,苏家隔壁传来些许动静,似有孩童的哭喊声,以及大人的低声训斥。
就在这一瞬间,胡海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伸手唤了几个将士,与他们耳语一番后,抬脚就朝着隔壁的府邸里去了。
刹那间,整个青花巷里都充斥着哭喊声,以及浓浓的血腥味儿。
与之相邻的府邸根本不敢应声,更别提出去相帮。
哭喊声戛然而止,将士们浑身是血的,手里还拎着几个首级,往胡海的面前递了过去。
胡海看着那还在滴血,死不瞑目的头颅,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手一扬,直接下令让人将这些头颅按照皇上的口谕挂在城楼下,公之于众。
城内百姓连门都不敢出,更别提去城楼下看这些首级。
所以就算沈沐擎想要杀了苏家,以儆效尤也无济于事。
在百姓的心中,沈沐擎已然不是个仁君。
胡海带着人马回去复命。
等他们走后,空无一人的街道里,有府邸的侧门蹿出了小厮,待看见隔壁府邸被满门抄斩,吓得尿了裤子,回去直接将事情告诉了府邸里的主子。
苏三省从暗室里出来,得知自己相邻的那户人家并未听从自己的劝告离开,遭此厄运,心里颇过意不去。
常言道,狡兔三窟,越是最危险的地方,越是最安全。
苏家在京城的宅子可不止那一处。
而在接到自家那个不肖子的信笺时,苏三省就已然有了打算,带着府邸里的老少们逃是无法逃出城外去,所以不得不安置在邻街的宅子里。
且这宅子里修的有暗室,苏三省还算仁义,将阖府上下都藏在此处。
小厮被吓尿了裤子,不敢再出去,压低了声音道:“老爷,咱们该怎么办啊?”
苏三省看着阖府老少,声音沉沉:“这狗皇帝当政,百姓民不聊生,为今之计,只能等北安王与太子带兵攻城。”
阖府老少都是在外面听过这些许传闻,可如今从自家老爷嘴里说出来,他们的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少爷如今不知生死,要是少爷在就好了。
苏三省以手握拳,重重的咳了一声,“大伙儿都给我听仔细了,谁若是敢露出丁点马脚,让外人知道咱们的下落,届时死的可不单单一人,而是咱们阖府,隔壁的下场本应是咱们的下场,明白吗?”
众人眼睛闪着亮光,拼命的点着头。
这时节,凭着他们自己哪里能在这乱世活下去,倒不如跟着老爷。
苏三省唤来了管家,与他交代了这段时日,府邸里的粮食,水等物必须细细划分,不得出任何的乱子,谁若是敢背地里使乱,直接乱棍打死,不用禀明。
苏三省的话给大伙儿敲了警钟,让他们不敢造次。
洛阳城外,密林里传来一阵阵腐臭味儿,熏的戍守在城楼上的将士们各个捂着口鼻。
远处有野狗在咆哮着,撕咬着,眼看着一条野狗拖着一段残躯朝着城楼来。
嗖的一声。
一支银箭直接贯穿了那野狗的身躯。
守城的将士忍不住长吁一口气,若是真让野狗将那残躯给叼到这里来,只怕他们早上用过的饭食都能吐出来。
然而,就在那堆腐尸后,有两道人影躲在了树上。
那些咆哮道野狗,根本不是在争食,而是在朝着那树上的人狂吠。
饶是裹着口鼻,这腐烂味儿终究抵挡不住,浓烈的让人作呕。
绿韵忍不住,从树上一跃而下,看着还蹲守在树上的人,拿石子朝他扔了过去,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开。
一身黑衣的叶寒星从树上一跃而下,与绿韵交换了眼神后,迅速摆脱那些野狗,离开了此地。
等二人回到了炼狱,十三和十四年刚好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些带了血的布帛。
绿韵看着那布帛上的血水,黛眉微微一蹙,“初一可醒了?”
初一与苏子昀被老五送回来的时候,将他们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初一,完全就只靠着嘴里的人参片吊着一口气。
老五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苏子昀。
“你们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苏子昀的脚还有些行动不便,但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现在有些担忧洛阳城内苏三省的安危。
绿韵没有搭理他,摸了摸腰间的水囊进了炼狱内。
原本用来给他们练武的炼狱,如今却成了他们的庇所。
甫一进去,便陷入了黑暗中,再往前走,幽灯突然亮起,隐隐可见通道。
绿韵踩在那些石板纵身一跃,跨过三块石板后再次落下,而后缓缓打开了密室的石门。
初一躺在石案上,依旧没有苏醒。
接着又油灯,绿韵朝着初一走了过去,解下腰间挂着的水囊,缓缓的喂给了他喝下。
一缕水从初一的嘴角滑落。
绿韵心生不忍,替他擦拭干净,盯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冷哼道:“你若是再不醒,我们就丢下你去寻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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