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袁明元称呼这位年轻的公子为举人,那位长得粗犷的些的汉子为将军,老大夫都是听了进去的。
如今见着这位盛举人亲自给自己行了一礼,心里那点气顿时消散了些,与他还了一礼,“既然公子好了,那老夫先行告辞!”
袁明元十分有眼力劲儿的亲自送了大夫离开。
房间里再无他人,一时间氛围十分沉寂。
纪南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着盛明镜那抹着药酒有些黑的小腿:“真不疼了?”
盛明镜将裤腿放了下来颔首:“真的不疼了。”
说完这句话,二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蓦地,只听房间里同时响起一句:“抱歉!”
盛明镜与纪南山四目相对额,而后又各自别开了眼睛。
终究还是纪南山先开了口:“方才是我胡言乱语,一时想岔了,那易中天比我大两岁,表面上看着不谙世事,其实他的城府很深,与他说话得戒备着,不然很容易中了他的圈套。”
“也是我不对,不该追问你从前的事情,抱歉!”纪南山重新倒了两盏茶,一盏放在纪南山身前,另外一盏自己握在手中。
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他僭越的。
纪南山不傻,自然看出了盛明镜的心思,将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自个与他提起了当年的事情,咬牙切齿道:“当年若不是中了易中天的计,我也不会被先皇发配至澹州城,这临安城本来应该是属于我的。”
闻言,盛明镜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不过,我也要感谢他,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遇上你,此生也不会有你这般的家人!”这临安城虽然看着繁华,人人面上都洋溢着笑容,但是他总觉得不真实。
太过舒适的地方会让人生了倦怠,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盛明镜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复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坐着的人:“你放心,这次购置粮草,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为他购置所需要的粮草的。
“我知道!”看着阿镜那明亮的眼眸,纪南山倏的昂起头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偌大的临安城内,最为繁华的便是城主所居住的府邸,偌大的庭院里,栽种着各种不知名的花草树木,一年四季都如春天似得。
且在这般暑热的时候,也感受不到燥热。
方才给盛明镜诊治过的老大夫被一个家丁领入了城主府内,须臾间抬眸打量了一眼城主府,到处都是华丽斐然,看的他眼花缭乱,穿过一个又一个长廊,影壁,月亮门,终于来到了一处宽敞明亮的花厅。
花厅内没有摆放任何一样东西,有的只是随风飘荡的白色纱幔,那纱幔薄如羽翼。
“说吧,有何重要的事情来禀报于我?”有道温润的声音从纱幔后方传了过来,隐隐约约的身姿看的人有些不真切。
但是那声音确实是城主的。
老大夫当即跪了下去磕首,将方才在客栈内为盛明镜正骨一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那纱幔之后的人听。
易中天也是对那坐在纪南山身前的清秀公子有些好奇,毕竟据他所知,当年自从传出那则谣言后,纪南山就连最好的友人宋云霆都不联系了,怎么可能会与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共乘一马。
难不成真的被当年先皇给说中了?
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趣事儿,易中天突然暗暗轻笑了一声。
“你放心,今日你受的委屈,本城主会亲自为你讨要回来!”
“是,多谢城主,不过那位公子,老夫瞧着颇为有礼数,不愧是举人出身,若是能留在咱们临安城,想必将来定然对城主您颇有助益。”老大夫将自己心中所想道出。
殊不知,他这一番话触及到了易中天最为忌惮的事情。
当下,花厅内哪里还有方才的笑声,整个气氛都变了。
“你年岁也大了,有些事情就不必为我操心,保重身体才是最为要紧的,你说,对吗?”那拖长的尾音,骇的老大夫四肢百骸都生了冷意。
方才也是得意忘形,以为城主帮他出气得了点用处,这才肆无忌惮的开口,如今细细想来,当真是不要命了。
“城主所言极是,老夫年岁大了,今日回去后便辞了药堂的事,回家中颐养。”说罢,朝着白色纱幔后的人跪拜下去。
“来人,送他回去吧!”一声令下,外头候着的家丁便亲自带着老大夫离开了。
这次离开,老大夫哪里有方才来之前那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城主府,压低了头颅,恨不得立马飞出去,半刻都不敢再次逗留。
等他人走后,纱幔后方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而在那层层纱幔后,除了易中天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有热风吹进了花厅,层层纱幔飞起,易中天正蹲在一坐在椅子上的人身边,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分明与他一般无二。
其身形、样貌,穿着打扮都和易中天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且整个身体似乎都无法动弹,只能靠坐在椅子上。
“兄长,今日我去城门口见了你的老相识,他并未看穿我,看来咱们成功了!”易中天取了帕子替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只见椅子上的男子眼眸微微转动了几下,略有些凹陷下去的眼眶更加显得他的双眸空洞无神。
“兄长,你别担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这临安城,我一定会替你守好,不让任何热来侵犯!”谁都不行,哪怕是沈沐擎。
易中天站起身子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而后推着男子进了室内的厢房里。
等他在出来后,神情又恢复了原样,不过心中却惦记着该如何应对今日来的这群人。
“来人!”易中天独坐在室内,朝着外面候着的家丁唤了声,立马就有个穿着短打的家丁走了进来,朝着易中天拱手抱拳。
“城主,您有何吩咐?”
易中天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略一思忖,开口道:“去给今日进城来的那群人递消息,让他们今夜参加西市的灯会,若是不前往,那粮草一事儿就没得商谈。”
“是,城主。”家丁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当将这个消息传达到纪南山,盛明镜以及沈沐勇耳朵里时,沈沐勇当下就坐不住了,一个巴掌直接拍在案桌上,“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他将这当成是儿戏吗,如今百姓正值水深火热,他倒好,居然关起城门来,弄灯会!”
这番话也引得纪南山有些恼恨,易中天分明就是故意来恶心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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