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许秀看着方夏备好的米汤,哭笑不得。
“夏夏,你准备得也太早了吧!”她吐槽道,“李潜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估摸着得晚上才能醒过来,等到晚上不就凉了?”
“有备无患嘛,”方夏说道,“万一他醒得早呢?”
“这才几个时辰,怎么也不会这么早……”
“许婕妤,许婕妤!”
两人向门口望去,姜公公气喘吁吁地靠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李……李将军醒了!”
许秀:……
方夏高兴地说道:“你看,还好我准备得及时!秀秀快走,咱们过去看看!”
许秀三下五除二喝光了面前的粥,换上衣服就带着方夏一起过去了。
她们到的时候,李潜正躺在床上,看见了两人,对她们咧嘴笑了起来。
“夏……”他的声音嘶哑,艰难地开口。
“行了你先别说话!”许秀打断了他,走上前去探他的额温,又解开绷带检查伤口。
李潜的眼睛黏在方夏身上,方夏瞄了一眼他的伤,眼圈立时就红了。
“别……不……”
许秀顺手给他换了药,利落地将伤口重新包扎了起来:“少说几句话吧!你的喉咙不痛吗?也就是你的身体素质太逆天了,昨晚上刚死里逃生,今天就有力气盯着夏夏看。”
“谢……”
“我先出去开方子,夏夏你在这儿陪着李将军吧!”许秀觉得自己分外碍事,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殿里没了旁人,方夏往前挪了几步,来到床前蹲下身子,与躺在床上的李潜一样高。
“你觉得怎么样,疼不疼啊?”她抽抽鼻子,问道。
“没……”
“秀秀不是说让你不要说话了吗,你别说了。”方夏止住了他。
李潜听了她的话,终于不再试图开口了,只是盯着她笑。
方夏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人对着笑了一会儿,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珠花:“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饿不饿呀?我喂你喝一点米汤。”方夏从瓦罐里盛了一碗出来,用勺子舀起来,轻轻吹了吹,小心地喂他喝了下去。
“你之前不是说二月二之前一定回来嘛,是中间遇到了什么事吗?”方夏问完,见他又要开口,连忙补充道,“你听我说就是了,不用回答的。”
“我想给你写信来着,可是又不知道该送到哪里。”方夏说道,“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大喜事呢!但是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秀秀说要暂时保密……”
“过年的时候你在哪里呀?有没有吃年夜饭?”她一边耐心地喂着李潜,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我从一本古籍上找到了个菜谱,试着做了两次,秀秀尝了说好吃,等我回去再改良一下,你身子好了之后,去玉灵阁我做给你吃!”
“我母亲进宫看我来着,如今方家也已经平反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我父亲一直告病不肯上朝——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吧?之前那段时间还要多谢你……”
她讲着这些日子的细碎故事,李潜听得认真。
许秀和林妙妙在门口探头看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怎么办,妙妙,这两个人不在一起天理难容!”许秀说道。
林妙妙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
“要不就干脆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许秀做了个劈斩的动作,“一不做二不休,两人生米煮成熟饭,李潜他还能不负责任不成?”
林妙妙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这么做的话夏夏的名声还要不要啦?靠着那些歪门邪道都没什么用处,皇上和太后都有意撮合这两个人,就只差李潜这个木头不开窍了。”
“那怎么办啊?”许秀又想了个办法,“让夏夏直接问李潜怎么样?‘李潜你愿不愿意娶我’,夏夏问了,李潜会同意吧?”
“这样的同意有意义么?”林妙妙不赞同,“李潜已经习惯了,不管夏夏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可是然后呢?夏夏让李潜带她出宫,李潜带了,夏夏让他娶自己,李潜娶了——难道夏夏往后的一辈子,想要的都只能自己向他提要求吗?在这件事上,必须让他自己想明白对夏夏的感情才行。”
“好像是这么个理。”许秀挠了挠脑袋,“可是怎么才能让他开窍呢?”
“慢慢来吧,”林妙妙也没什么好法子,“这些天你常带夏夏过来,让两个人先培养一下感情,从前夏夏的原身对李潜不好,就趁着这个时候,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夏夏的温柔体贴。”
她们两个并没有多逗留,一起往外走去。
“你昨天没有事吧?”林妙妙问许秀道。
“我能有什么事,”许秀笑了笑,“李渊让两个暗卫一直跟在我和夏夏身边,我们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伤到……”
“我不是问的这个。”林妙妙打断了她的话,“我是想问问你没和皇上闹什么别扭吧?”
许秀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啦,一开始心里是挺接受不了的,后来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林妙妙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有说谎,才放下心来。
她还记得秀秀刚工作的时候,有个病人没能救回来,她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情绪一直十分低落,一周后的有个晚上,她睡着睡着觉,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知道了,当时要是将他的——”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然后崩溃般大哭。
“我能救他的,我当时能救他的啊!”她拉着林妙妙和方夏一遍一遍地说。
后来她工作的时间久了,见惯了生离死别,也知道有些事是自己也无能为力的,渐渐地便也习惯了。
可是林妙妙知道,无论她表现得有多平静,心却总比别人多几分悲悯。晚上回到家里,只要她比往常沉默,那一定是又亲眼见到了生命的逝去。
昨晚上发生的事,或许夏夏看了会害怕,但最难受的却是秀秀。
“你没事就好,”她劝慰道,“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和从前不一样,道德准则也不一样,尤其是处在皇上的位置上,许多事是不得不做的。”
“我明白,我并没有怪李渊,我不是什么圣人,能够不顾一切去救别人的性命——从前或许可以,左右只有我一个,可是现在,”许秀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微微笑了起来,温柔地说道,“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呀,我会尽快适应这个时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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