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合看焦严依这事不关己不悲不喜的态度，恐怕是对他那愚蠢的三皇兄彻底死心的节奏。
也是，从言语之中，李玉合就明白她这位三皇嫂并非真的听天由命之人。她有主见、有魄力，还能顶得住压力。
否则黔王府已经走到末路，她又何必苦苦支撑，不到最后绝对不投向任何一方呢。能在如此困境中稳住观望，这种心性已胜过绝大多数男人。
于是李玉合干脆挑明：“三嫂嫂是打算投靠肖屹，还是同我联手？”
“你既来我这，我还有得选吗？”焦严依继续迂回。
“当然，我独自前来就是想听听三嫂的想法。”李玉合不强人所难，却也要将话说明白。“三嫂若想投靠肖屹，我不会阻拦。三嫂若想同我联手，我诚心欢迎。”
“你的意思是，我能将建阳郡和顺阳郡带去一并归顺肖屹？”
“这个办不到，建阳顺阳二郡非我莫属。不过三嫂是焦家人，肖屹那边不会为难你。”
焦严依淡然一笑，“我是皇家妇，就算我回了娘家，身上也刻着李氏的烙印。所有人只会说我是没落皇族王妃，有谁记得我是焦家女，何况我还有一双子女。若我能带着建阳郡和顺阳郡一并归顺肖屹，我还有些价值，若只是我们孤儿寡母依附娘家，是没有未来的。”
“可建阳郡和顺阳郡，黔王府如今已没有一手遮天的本钱。”
“是啊，那蠢货带走了手中所有兵力，若非我咬牙不准他带走府内私兵，此刻这黔王府能否存在还两说。”
提起李醇儒，焦严依并没有特别愤怒的情绪，仿佛是旁观者在谈论着事不关己的笑话。
然而李玉合知道，这个女人必定哀莫大于心死，才会表现出这种态度。
“嫂嫂，你的日子很难吧。惠妃肯定会让你和我交涉，想办法放了李醇儒。”
惠妃是李醇儒的生母，在李醇儒参加完李固的寿宴时，将她接来黔地。
“你既然都知道，又何必来问我。你清楚我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而你掌握着绝对优势，又何必来此寻求我的意见呢？让我难堪呢？”
“三嫂，带着孩子来蜀地吧。我知你最放不下的是一双儿女，他们也是我的侄子侄女，来蜀地我护着你们，你们以后可以为自己而活。”
“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
“皇妹，肖屹可不是李醇儒。”焦严依认为李玉合太过自大，难不成她以为赢了李醇儒一场就以为能赢过肖屹。
“嗯，我清楚。”李玉合不回避这个问题，因为如果她将建阳郡和顺阳郡拿下后，肖屹那边必会做出应对方案。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吃下这两块地有可能承担的方向她已想得非常清楚。
李玉合也不给焦严依画饼，因为就算画了，这个理智的女子也不见得相信。
她继续说了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还是那句话，如何做决定由焦严依自己判断。
“去了蜀地，我给你和李醇儒合离，你和孩子们便自由了。”
“哈？！”焦严依万万没想到李玉合会这么说。
“嫂嫂很惊讶吗？那混蛋已经伤透了你的心吧。那样的渣男，不说保护不了妻子儿女，还处处给家里添堵，还不离掉还留着过年吗？”
“呃……”
焦严依完美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龟裂。她是无所谓啊，可李玉合难道不顾及皇家颜面吗？
虽然现在已不是李氏的天下，但李玉合这个婆家人怎么做的不像婆家人该做的事啊。她在蜀地应该掌权了吧，若一回去就来一出皇室合离，就不怕李氏被笑掉大牙？
“你不愿？”
“倒也不是。”
“放心，当初你们的婚事是由父皇恩赐的，就由我来解除吧。当然若三嫂觉得此事父皇开口更好，我会和他说的。如今父皇什么都听我的。”
“这不是听不听的问题。”
“皇室合离这种事，说出去……”
“没事，不会耽误嫂嫂，我会申明李醇儒的错处，这事绝对怪不到嫂嫂头上。待你们合离之后，侄子侄女都归你，我会帮李醇儒付赡养费。”
等等……
“我跟你说哦，如今渝州城可是一派欣欣向荣，以后会越来越发展壮大。啊，渝州城的学堂已经在筹建当中，应该开始动工了。你和李醇儒合离后，若实在不想和李氏沾边，便给侄子侄女改个姓，到时候送去学校念书，和同龄孩子们玩耍学习。”
等等……
“而且渝州城正缺高级人才，以嫂嫂的文采，一定能谋得一份薪酬不错的工作，这样就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和孩子们了。当然，侄子侄女的赡养费我照付不误。”
“等等！”焦严依终于将这两个字说出。
她听着李玉合的话，只觉得李玉合是不是疯了，这些离经叛道的语言真能轻易说出。
虽然，虽然是很令人动心。
可是……
“嗯？”李玉合的话被打断，不禁疑惑地凝视着焦严依。
“合离之事暂且不说，女子如何抛头露面出来务工。”
“渝州城的女子可以啊。”李玉合以拳击掌，后知后觉道：“哎呀！是我考虑不周。三嫂乃名门闺秀，定然不习惯抛头露面。那便和我一起入股做生意吧。我想嫂嫂以往在都城的产业也不少，定然对这些不陌生。何况我看府上那位李沧管家是个忠厚稳重之人，必定协助嫂嫂打理过这些庶务。”
“此非问题关键！”焦严依心动了，李玉合的每个字都说在她的心坎上。若非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碰上李醇儒那样的夫君，她真恨不得早早离了省得看了折寿。
若女子真能和男子一样外出干一番事业，养家糊口，焦严依相信自己定然不会比男人差。
然而……
“真有这样的地方吗？”焦严依不禁将心中疑问说出口。
“哈哈！”李玉合觉得此刻的焦严依过很可爱，“当然有，整个蜀地今后都会如此。建阳郡和顺阳郡若成为我的，也会和蜀地一样发展。”
“女子如此，不会受到谴责和歧视？”
“谁敢呢？我是女皇啊。”
简单几个字竟有如此振聋发聩的效果，焦严依有那么一瞬间呆滞。
李玉合自信地扬起唇角，“三嫂，带着孩子和我去蜀地吧。到了那，你才能知道女子的一生也会有无限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