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
官员们面面相觑，倒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似乎怎么形容，都不够精确。
“江贺巡，你想要的真正的希望是什么样的？”
“小民……”
“形容不出来对吗？因为你们也不知道真正的希望长什么样？这世间真有希望吗？若真有希望，哪还有这么多百姓家破人亡，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
“真的……没有吗？”江贺巡有点颓然。
李玉合的句句反问，他何尝没有问过自己。
“不，当然有。”李玉合笑了，仿若穿射浓云阴霾的那道阳光。
“朕看得到那和平强大，盛世繁华。”
她拍了拍呆滞的江贺巡，很确定地说道：“继续坚持守护家园的信念。渝州城的希望，在我们自己手里。”
“……”
如此轻飘儿戏的话，为何会让人潸然泪下。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还是不相信这么简单？诸位都不信吗？”
李玉合的目光从一个又一个官员脸上扫过。
她叹了口气，“你们啊，身为朝廷栋梁，百姓父母，通过层层选拔，历经乱世磨练，还依旧保持初心。你们全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怎么可以对自己没有信心呢？”
“渝州城之所以还能保持官民同心，这都是你们的功劳，你们的政绩，你们为官的品质所结下的果实。比起都城，比起皇室，真的强太多了……”
“陛下……”刘广生嘴唇打颤，心里直突突，他以为李玉合要算总帐。
“刘大人不必惊慌，朕说的不是反话，朕是有感而发。朕只是在想，若都城的百姓有渝州城百姓信任你们这般信任皇室，都城哪有那么容易被攻下。朕听说，都城那正阳门还是被老百姓打开的。”李玉合自嘲一笑。
“陛下。”不知为何，刘广生看到李玉合思忆往事的样子，有点酸楚。说实话，李氏王朝的覆灭，和她能有多大关系？
然而种种后果却让这么一个尚未及笄，还没有她孙女大的女娃娃来承担。
“渝州城百姓有你们这样的好父母官守护，西南蜀地有永平侯这样心系黎民的良将守护，是他们的福气。是你们替朕保全了皇室最后一丝颜面。多谢！”
李玉合朝众人一鞠，吓得所有人全都站起来躬身。
“陛下！”刘广生用衣角拭起眼泪，“陛下，这不是您的错。”
“刘大人，朕身为皇室血脉，又岂能独善其身。”李玉合不在意揭露李氏浓疮，这本来就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家都坐吧。朕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在座各位，希望在我们自己手上，要有信心。它可能会迟到，但一定会来。”
“谢陛下宽慰，然而江家主所言句句属实，渝州城情况不容乐观。”刘广生本来还担心江家兄弟会和陛下闹得太僵，此刻看来是他狭隘了。陛下心怀慈悲，目光清澈真诚，是个好孩子。
他不再观望闭口观望，红着眼眶继续说道：“渝州城的粮仓早就见底，其他几城也都自顾不暇，江家差不多把整个家底都搭了进来。”
这个世道，有善心且有能力的人越来越少，不能寒了江家兄弟的心。渝州城若没有江家兄弟，恐怕早就饿殍遍野，变成一座鬼城。
“刘大人，这都是小民分内之事。”许是见刘广生说道伤心处，江贺巡也有些哽咽。
“陛下，百姓们的诉求无非吃饱穿暖。眼下已过霜降，临近立冬，日子一天寒于一天，今年的收成是没指望了。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只盼能熬过这个冬天。能熬过今年冬天，等开了春或许就有希望。”
“是啊陛下，善老将军还将西南大军的军粮拨给我们渝州城不少。”
“何止渝州城，广陵郡其他几城均被善将军接济过。”
“那毕竟是将士们的口粮，他们都已经吃不饱了。为了接济百姓，将士们甚至组织起来去山林中打猎，为此还折损了不少士兵。”
“说的是。山林地势险恶，还有豺狼虎豹熊瞎子。它们也饿，还将人当猎物。住在偏远县的百姓们为什么逃到中心城，除了没有收成粮食紧缺，这边方便领救济粮外，更多因为靠近山林地区，畜生们总是叼走家里的老人孩子吃掉。”
“西南大军是整个蜀地的最后一道屏障，将士们无故牺牲，让我们于心何忍？”
……
在场的官员们全都打开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吐露种种心酸。
气氛低靡，李玉合沉声问道：“刘广生，渝州城内如今有多少户百姓？”
“回陛下，渝州城下设六县，按人头满打满算，有两万五千二百一十四口百姓。如今这些百姓差不多都迁移到中心区域生活。”
“还不到三万？”李玉合难以置信。
渝州城相当于她所在的那个世界的省会级城市，哪个省会城市不是千万级别人口。
两万五千多人？
大一点的集团企业都不止这么点员工。
“是的陛下，原本蜀地就偏远落后，人口稀疏。尤其去年至今死于天灾、战乱、饥饿、疫病的百姓不计其数，逃出蜀地去外谋生的百姓也有许多。留在广陵郡的总人口只剩区区十四万，这些还包括了西南军的五万将士。相较广陵郡另外四城，渝州城因很少受到地震水灾等灾害波及，因此人口还算多。”善霁嵘补充道。
此刻广陵郡守不在，善霁嵘最为了解整个广陵郡的形式。其实他刚才说的西南五万大军中，属于西南本地户籍的将士只有两万不到，其余都是他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旧部，或者战胜后缴获的俘虏充军。
这也说明蜀地人口稀少，尤其正直壮年的男丁更少。
李玉合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渝州城的现状确实让人揪心。不过人口偏少对她目前来说不算坏事，她私库里的物资省着点用大概能支撑至少半个月。
蜀地在别人眼中可能是深山老林野蛮之地，可在李玉合眼中就是物产丰富的代名词。努力找找，总会刨到食物度过这个砍。
再不济她努力完成系统任务，应该可以得到更多馈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