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对蜀地的人情、形势掌握透彻,并对未来有一定预判,这个骗局不可能进行的如此顺利。
“善正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是指幕后之人不再帮惠吉城。”
“嗯,若他们的目的是分裂广陵郡各城,再逐一击破。为何不继续支持段天成?如今惠吉城撑不下去,重新投入我的怀抱,他们做了两年铺垫岂不是功亏一篑?”
“确实如此。”
“还有,段天成的小女儿也失踪了。怎么又是失踪案,巧合吗?”
“未必。”
李玉合重重叹了口气,道:“好难啊!”
“有我在。”善正黎看着身边人儿一脸苦大仇深,忍俊不禁。
“对了,善正黎,你有没有关于本朝历史的书籍?我以往喜欢看些稀奇古怪的书,对夏朝历史却不太了解。你也发现这是我的短板了对吗?刚刚谢谢你替我解围,但我不能总依靠你,也不可能让短板永远存在。”
李玉合知道这有点为难善正黎,历朝历代史书都是由后人书写。即便当朝发生过的事都由史官记录下来,可编撰后直接收入都城皇宫的滕阁院国史馆内,轻易不会外传。
这个时代知识传播的代价极其高昂,当代史这种东西更加敏感。世家大族一般都是内部传播,若非世家大族基本无法全面透彻的了解当朝历史。
哪怕要参加科考的学子们想要了解政务,都需要拜入名师门下,某些知识也只会在师徒之间传播。
善正黎想了想说道:“政书基本上都留在都城滕阁院内,《夏语志录》、《斯风集》这些民间书籍又有一定的局限性。这样吧,如果你么问我便可。若有时间,我给你写一本当朝典史和地理志,你觉得呢?”
“好啊,不过你本来就忙。还是算了吧……”
“我每日抽点时间写,积少成多,要不了多久就能写完。若非时局动荡,我可去外祖家的藏书馆借些书回来,也不必如此麻烦。”
“善正黎……”你对我真好。
李玉合目光柔和似一汪清泉,将后半句话溶化在其中。
应该的。善正黎笑而不语。
“陛下,善将军。”
两人刚走出大狱门口,便被一个声音叫住。
循声望去,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朝李玉合、善正黎鞠躬行礼。
来人让李玉合有些意外,是赵轩齐带着孔文东的弟弟孔文泽。
“免礼。你们找我何事?”
“是文泽有事找陛下。”赵轩齐谦和有礼地说道,他手上还拿着一只毛笔和一块砚台。
孔文泽小小的一只走上前,将手中用宣纸订成的本本翻开,然后递给李玉合看。
‘姐姐,你真有办法让我的爹娘和奶奶收到信吗?’
纸上早已写好这句话。
李玉合看过,蹲下说道:“你信我吗?”
孔文泽注视了李玉合两三秒,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若信我,他们就能收到。”
孔文泽双眼亮晶晶,小脸红扑扑,看起来似乎格外开心。他看向赵轩齐,于是赵轩齐将毛笔递给他,眼中满是鼓励。
孔文泽拿起笔,沾了沾墨写道:姐姐,我会写信。明天就能写好(划掉)。今晚就可以。
他写完又满是期待地看向李玉合。
李玉合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说道:“一会姐姐派人送个宝贝给你,你将写完的信系在宝贝上,那宝贝就能将信送去给你的爹娘和奶奶。”
孔文泽听后兴奋地跳起来,并向李玉合伸出小手指。
李玉合笑着伸出小指勾住孔文泽的指头。
“好,拉勾勾盖章,说谎的要吞一千根针。”
李玉合和孔文泽约定好,才对赵轩齐说道:“一会我派人送东西过来,你在哪接收比较方便?”
送去梦溪学堂还是算了,既然他们偷偷过来,肯定是因为大多数人不同意。
“在我家,可以吗?”赵轩齐给出了一个地址。
“可以。”李玉合笑着说道:“最好送信,收信都能在你家。”
“还可以收信吗?”
“当然。只发不收,那不是骗人的吗?”
“文泽听到了吗?还不谢谢陛下。”
“不必多礼。还有事吗?”
“陛下……”赵轩齐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昨日之事,请您见谅。其实文东他也知道那些事情与你无关,可是他心里过不去那个砍。他终究无法放过自己。”
李玉合笑而不语,没有回应赵轩齐的话。她突然想起一个好东西,取下随身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只中性笔递给孔文泽。
“这个是不用沾墨水的笔,你收好。用起来手感不同于毛笔,慢慢练。”
说完,李玉合朝一大一小点点头,和善正黎一同离开。
“为何还对他们那么好?”两人走远后,善正黎问道,其实他不需要答案。
“我还没小气到,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再说,我的想法,你明白的。”
“你需要哪些人才,我会慢慢帮你物色。梦溪学堂不是你唯一的选择。”
李玉合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梦溪学堂与我而言,意义不止于此。”
“我懂。只希望你别太逼自己。”
李玉合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善正黎有些不解。
只听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其实挺可笑的。我刚刚质问段天成要如何面对那些无辜的亡魂。他啊,被我俩诈傻了,所以忘记反击。若换成是我,一定会反问一句,‘难道你李家手上的冤魂不多吗’?”
“别乱想。”善正黎皱眉。
“不是乱想,是直面现实。自从我接过玉玺,其实就知道自己将会面对多少压力,多少质疑,多少危险与困难,要替父辈祖辈偿还多少债务。”
“合……”
“啊!”李玉合伸了个懒腰,“还好有你,否则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行了,不说这些。”她重新拾起精气神,道:“昨天刘广生如何处理唐家的事?”
“教育了他们几句,还是按照原来签订的协议执行。”
“嗯,本该如此,小惩大诫嘛。”
“那唐明志非要将祭品留下,说衙门不收他不安心。”
“那就收了呗,免得他提心吊胆。”
“酒被我要来了。”善正黎忽然来了句。
“哈!为何?你堂堂少将军竟然缺酒喝吗?你要是想喝酒,我仓库有。”就算没有,也可以去兑。
“他的酒名为‘碎杨花’。”
“有何说法。”
“口感和广陵老窖有略微差异,但后劲比广陵老窖足。”
“你有了新发现?”
善正黎摇摇头,“目前还没有,以备不时之需嘛。我只是突然想起家中曾经收到假酒,就是将碎杨花装入广陵老窖的瓶中,冒充广陵老窖。一般人喝不出来,可善家人酒量好,舌头也灵,一喝就能分辨出来。”
“你的意思是,梁大年喝的酒……”
“不可轻易下结论,等我陪你去山中勘探完毕,就去百旺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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