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正黎自幼习武,身体精壮,从没病的这么重过。
他睡着时头重脚轻,仿佛神游太虚一般,感觉云里雾里,还做了个荒诞离奇的梦。
他梦见和李玉合成亲后住在云端宫殿里,放眼望去四海皆平,颇有些‘飘然渡沧海,直入化境矣’的醉人感。
当幻境远去,他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恬静的美人正倚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只纤纤玉手托着腮,另一只慢慢翻阅着书卷。
善正黎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只见那美人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
“太好了退烧了,你现在感觉如何?”李玉合歪头笑着问道。
“合……儿……”
李玉合微微一愣,善正黎从不会叫她叫的这么亲昵。不过她也没太在意,病里的人都会有些恍惚,这很正常。
随即她将一杯清水递到善正黎嘴边,道:“你刚刚发了很多汗,喝点温水补补。”
“陛下!”
善正黎这才回过神来,李玉合居然亲自伺候他喝水。
他急忙撑起上半身,被李玉合轻轻按住。
“你好好趴着,不必在意那些虚礼。喝水。”
善正黎讷讷地接过杯子,幸福感油然而生。
有什么能比大病初愈,睁开眼就看见心爱的女子守在一旁,更令人安心的呢?
“我听说你去山林救我时,从马上摔下来划伤了背部,又淋了雨导致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所以我来看看你。背上的伤口……还疼吗?”李玉合一本正经地胡说着。
善正黎正担心自己的伤势如何向李玉合解释,听她这么说便松了口气。
是哪个机灵鬼想到这么好的理由。
他的确从马上摔下来过,也不算说谎。
嗯,必须重赏。
“我没事。谢陛下关心。”
“还跟我客气,只有我俩时不必这么生分。这次大火多亏你及时处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来看你于公于私都是应该的。最近你好好调养身体,好好养伤,切勿再伤着,小心留下病根,老了遭罪。”
“臣,我知道,你呢?身体还好吗?”
“我好得很,就是有些累,不过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
“山上怎会突然起火?”
“这事等你好了再聊,总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父亲那……”
善正黎忽然想到这里是军营,李玉合专门来探病还一直守着他,万一被善霁嵘误会,那可太不妙了。
他对李玉合的爱意此生恐怕都不能说出口,但若是父亲误解李玉合对他也存有其他感情,岂不是弄巧成拙。
说到底,还是善正黎自己心虚。
“侯爷处理军务去了,你要见他吗?要不我让人叫他过来?”
“不,不必。我也没什么大事,可能刚刚醒来,脑袋还有些迷糊。”
“那我派人叫邓军医过来再给你号号脉,然后让人给你准备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善正黎本想说不用麻烦,可他脱口而出的却是,“蛋羹,甜的。”
咦,甜蛋羹是什么鬼?
蒸鸡蛋不是咸口的吗?
“呃,不用麻烦,随便吃什么都行。”善正黎觉得自己莫不是烧坏了脑子,嘴都不听使唤了。
“没问题,我这就让人去做。只是我觉得吧,蒸鸡蛋还是咸的比较好吃,出炉时撒点小麻油,特香。”
“都行。”
“诶?不过,我上次做的焦糖鸡蛋布丁你喜欢吃吗?那个是甜口的。”
“嗯。”善正黎点点头,他想吃的就是那个。
原来叫焦糖鸡蛋布丁,他记住了。
“哦,原来你想吃那个呀。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善正黎一点也不想说出‘不用,谢谢’这样的话。
他想吃,他一直记得那个味道。
就这一次,让他任性放纵一次。
很快邓剂常到了帐内,他从药箱内的一个长方锦盒中,小心翼翼取出一根细长的玻璃管子。捏着一头凌空甩了甩,用眼瞧了瞧,接着就往善正黎腋下插。
“邓剂常,你要干什么?”善正黎反射性地加紧胳膊,扯到后背的伤口疼的眉毛一拧。
他头皮发麻,邓剂常居然要用这么粗长的针扎他腋下!!
“啊!哈哈。”邓剂常拍着脑袋笑了笑,道:“少将军莫慌,在下给少将军量个体温。”
“我没慌。”善正黎一口反驳,脸色微微泛红。“你拿的何物?”
“少将军竟不知体温计吗?”邓剂常还以为善正黎知道此物,毕竟这是表姑娘给他的。表姑娘的稀罕物,难道不是少将军给的吗?
看样子又是他误会了。
邓剂常一边解释,一边将体温计插到善正黎腋下。
“这是表姑娘赠给在下的一个稀罕物,专门用于测量人体温度的。少将军昏睡的时候,在下就用这体温计给少将军测量了好多次体温。由生疏到熟练,此番可算是掌握了。”
看得出邓剂常得到这个宝贝有多么得瑟。
善正黎看向李玉合,李玉合抿嘴朝他点头笑了笑。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邓剂常将体温计从善正黎腋下取出,迎着光看了看,道:“少将军体温已经降到37度,不再发热了。“
接着他给善正黎号了号脉,又道:“少将军身体已无大碍,在下这就去煎药,保准少将军过不了几日便又能生龙活虎。”
邓剂常告退后,善正黎道:“你可真舍得,居然将这么贵重的物品给了他?”
“算不得什么贵重物品,不过是玻璃中装了点水银罢了。他是医者,医疗用具在他身上才能发挥更大用处。我那还有别的……”
“难不成你打算都给他?”
“若那些东西能在他手上发扬光大,未尝不可。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和邓剂常聊了几句,他真是医痴。我教他体温计的用法,与我而言这些都是再简单不过的知识,与他而言却都很陌生。比如读取刻度,还有数字辨认之类。一个时辰前他学着还很困难,你瞧这才过了多久,就将所有都掌握了。况且他是个敦厚之人,医德操守都不错,我这才多和他说两句。若是他能得到更多医学方面的启发,精进医术,对西南军的将士们是好事。”
“你呀。”总是这样不藏私。
像这种本事对于寻常人肯定都是看家本领,绝不外传。可她却一五一十全倒了出去,金贵物眼都不眨的就送了出去。
善正黎满眼无奈又温柔,罢了,随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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