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合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国主府寝屋床上,娄霜坐正在一旁眼睛眨都不眨地守着她。
“主子,您醒了?您饿不饿,要不要喝茶?”娄霜一见李玉合醒来,急忙嘘寒问暖。
“山中的火已经灭了吗?有没有人员伤亡?”李玉合在娄霜的搀扶下坐起身,她还是感到有些乏力。
“回主子,火已经灭了,没有人员伤亡。善侯爷说这场雨下的很及时,否则别说惠吉城,就是渝州城也有可能保不住。”
善霁嵘也来了,李玉合似乎并不意外。
起了这么大的山火,而且她这个皇帝差点命丧望神山,善霁嵘怎么可能会稳如泰山地待在军营内,他坐不住的。
“永平侯府的人还在院内吗?”李玉合接过娄霜递来的茶水,稍稍抿了一口润润唇。
“善侯爷一直在外候着,善将军先回军营了。”
李玉合皱起眉头,将茶水放下,很是自责道:“可是善正黎发生了什么事?”
李玉合一想到善正黎有伤在身,还要劳动筋骨,肯定紧张担忧了一夜,搞不好伤势会加重。她的心越发不是滋味。
“没有,将军他只是回营中处理军务。”娄霜垂眸不敢与李玉合对视。
她记得善正黎临走前的叮嘱,善正黎让她千万别告诉李玉合有关他的伤势,以免她瞎操心。
“没有?这可是欺君。”李玉合叹了口气道:“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若非万不得已,他在朕未醒之前会离开吗?”
娄霜摇摇头,她又不是瞎子,岂能看不出善正黎对陛下的关心。
“还不说实话。”
“是。善将军不知何时受的伤,很严重。他昨晚一夜未眠,淋着雨站在山林外围一直等山火熄灭,一站就是一宿,劝都劝不动。等火势差不多被压下去,他又马不停蹄往山里赶,谁的马都没将军的马跑得快。山路本就不适合骑马,奴婢听说将军还摔下马一次。当他见到您时,身后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将军让奴婢不要告诉您这些,让您好好休养,免得您又分神。”
娄霜只是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就忍不住动容。若有一个男子能像善正黎待陛下这样待她,她死而无憾了。
“被血浸透了?”李玉合在听到这几个字时,内心一阵阵发酸发虚,光想想就知道有多么骇人。
“朕要更衣,去军营。”
“陛下,您吃点东西吧。将军不让您知道这些,就是担心您不顾自己,您可别辜负了将军的一番心意。”
李玉合闻言点点头,道:“去拿吃的过来。对了,善侯爷用过饭没?”
“尚未到午膳时间,不过也差不多了。”
“好,你多准备一副碗筷,请善侯爷陪朕用膳。”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善霁嵘现在还没离开别院,想必是有话要同她说。
片刻功夫,娄霜便将膳食准备好摆在临时会客厅,招呼善霁嵘坐下后,她便退出了会客厅。
“谢陛下赐膳。”
“简单的一餐饭而已,侯爷不必客气。”
李玉合端起茶壶给善霁嵘倒上,善霁嵘立马双手捧杯,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朕这处没酒,便以茶代酒敬侯爷一杯。多谢善侯爷和善将军一夜辛劳,并及时赶到望神山救出被困众人。”
“臣惶恐,这些都是臣分内之事。何况是臣没有保护好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善霁嵘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跪下谢罪。
李玉合虚扶住他,道:“茶已喝,此事就此揭过,没有谁对谁错。侯爷一直在外等候朕,想必是有话要同朕说,咱们边吃边聊。”
君臣二人先是就昨夜的山火不疼不痒说了些场面话,无非是互相夸赞捧场,谁也没有说到核心内容。
若此时李玉合面对的是善正黎,两人必定早就直切主题,该说的事情肯定已经谈妥。
然而善霁嵘先前的种种试探,让李玉合不愿过于主动,说到底信任是相互的。她从不对善家摆皇帝的谱,可善霁嵘却时时刻刻站在制高点观察她。
李玉合虽不会小气到因此事迁怒善家,但她原本对善霁嵘的满腔赤诚也差不多冷却下来。
就按君臣模式相处反而自在。
既然善霁嵘喜欢用他那套待人方式迂回打太极,李玉合自然以不变应万变。
反正有话要说的是善霁嵘,她该给的说话机会已经给了,仁至义尽。
若还指望她主动点题开头,抱歉,爱说不说。
作为君王李玉合已经在初次见善霁嵘时就退了一步,不过善霁嵘显然不吃这套,那她也没必要为了顾全大局,处处迎合别人的节奏。
说到底,她的确是落魄君王,但她也有自己的脾气。
她寻求的是双赢合作,而不是被他人拐弯抹角教做人。
善霁嵘也在一直默默观察李玉合,他当然发现李玉合没有初次见面时那样主动。不过李玉合的君臣礼仪分寸,以及谈话距离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
恐怕他若不主动说明来意,这顿饭结束后陛下就要闭门送客了。
善霁嵘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他既然有事相求,当然会放低姿态,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小女娃。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善霁嵘起身弯腰,双手抱拳道。
“你说。”这次李玉合没有去扶他。
能让善霁嵘放低姿态的事,必然不会是容易办的事。
“是关于生于讳。”
“哦?”李玉合挑眉。
“关于此次山林大火的起因,老臣已知晓一二。生于讳纵火烧山,罪无可恕。但老臣恳请陛下,对生于讳网开一面。”
李玉合倒是没想到善霁嵘等着她竟然会是为了替生于讳求情,她还以为善霁嵘更好奇她这座别院,以及别院里的种种怪异之事。
“理由呢?”李玉合淡淡地说道。
“臣希望陛下能看在臣的面子上,以及此事尚未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免除生于讳的死刑。”
善霁嵘将头低的更下,他心中肯定清楚自己这番请求是多么漠视朝廷律法,突破道德底线。
“善侯爷,这可不是为官处世该有的态度和操守。你明知生于讳纵火,居然心存包庇,竟还向朕求情?再说,此事虽未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但这和你和他有一丝关系吗?你凭什么认为朕会买你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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