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本来都在一旁围观，反正陈超为难俞书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俞书勤大部分时候都是不说话的，他们也没想着要上去帮忙。
毕竟惹了以陈超为首的那群人一点儿也不值得。
今天他们也向往常一样围观着，上一次据说俞书勤在路上把陈超给逼退了，后来陈超在学院里找了俞书勤好几次麻烦。
张子良站在俞书勤旁边，见陈超被人捂住嘴拖出去，心里格外的解气，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活该！”
而他刚说完这两个字，一抬头就看到叶为礼已经站在他们面前，面上当时显出懊恼来。
俞书勤连忙上前行礼：“叶县令。”
“那是俞寻臣的小儿子？”
“俞寻臣正是家父。”
叶为礼点点头：“他经常如此欺辱于你？你没有想过把这件事告知师长吗？”
俞书勤却摇了摇头：“没有必要。”
“今年县试，我是第五名，府试我亦是前列，只要我明年顺利通过院试，我便是有功名在身的人，陈超则不一样，他不过是在县学混日子，我告知师长，能解决一时之困，却不能让他一直不来骚扰我。”
“我摆脱他的唯一方式就是好好读书，离开这个有他在的环境，正如登山，等我登上山顶，凭他，必不能与我同处于一处，那时我所见，必然与现在大不相同。”
“我何必因为他的一些言语，而和他计较，浪费我的时间？”
叶映雪本来站在楼梯上，其实她之前也是好奇，为什么俞书勤的性子看起来那么软？但是在相处中又觉得实际上俞书勤不是这样的性格。
而且之前方田氏说俞书勤因为青家退亲所以想不开，方雩带他去爬山，在叶映雪认为，俞书勤其实不是一个心理很强大的人。
但是刚才这一幕又让叶映雪的观点发生了变化。
她着实是有些疑惑，看向了方雩。
方雩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等会儿说。”
于是叶映雪收回了目光。
叶为礼，甚至围观的所有学子，都没有想到俞书勤给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答案。
叶为礼细细思索了一下，蓦然笑了。
俞书勤既然敢这么说，那未必不是一种自信，他自信自己一定能够取得成绩，也自信自己日后的成就一定比陈超高，所以陈超的那些言语上的辱骂并不能伤害到他。
“很好！”
叶为礼这一声评价一出，旁边不少学子就嫉妒了，他们拼了命的表现，也不能在叶县令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偏偏这个俞书勤被陈超欺负了，却还能得到叶县令一声很好的评价。
不过叶为礼深知不能多说的道理，干脆叫了阮竹青和柏夫子，宣布了今天诗会的前三名。
第一名叫袁青山，他做了一首诗，被阮竹青点为最佳，不过让叶映雪有点意外的是方雩，他是第二名。
“不说不擅长吗？”
方雩垂眸：“说明其他人更差而已。”
这种全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啊不对，不能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毕竟前面还有个袁青山呢。
“那便是今年县试的案首。”
“那算是你的劲敌？”
方雩笑着摇头：“文无第一，读书是与自己较劲，跟别人较劲做什么？”
叶映雪扬眉：“是吗？不需要跟别人较劲，还不是要县试府试院试一路考上去？哪一场不是跟别人较劲？”
方雩知道叶映雪这是故意在跟自己抬杠，当下退了一步：“二嫂说的对，是我说错了。”
抬杠这种事情，说一句就够了，多了就显得刻意，叶映雪也就不再多说。
刚才叶县令已经公布了第三名，第三名叫康润之，正是今年县试第二名，可见方雩那句说明其他人更差并没有说错，至少叶映雪在阮竹青的脸上看不到多少高兴的神色。
不过叶映雪不知道的是，在前三名宣布完成后，有一人立刻就黑了脸，冷哼了一声出了雨间酒舍。
张子良注意到了，想了想，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时间相当于是自由讨论，叶映雪琢磨着自己再留在这里没什么用，倒不如提前走，刚打算说的时候，方雩先开口了。
“二嫂，不如我先送你回别院吧。”
“你不用留下来？”
方雩摇了摇头：“不必了。”
方才就有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会儿从方雩的这三个字里，叶映雪突然就明白了方雩隐藏在心底的骄傲。
如今的方雩是个农家子，可在大半年前，他是上京汝南侯府的小少爷，和丹霞县很多学子不同，他自小开蒙，请的是上京有名的夫子，接触的是丹霞县这些学子接触不到的人，那些对于丹霞县的学子来说很难得的书籍或者试卷，对他而言，也许唾手可得。
现在身份转变了，方雩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可并不意味着他就放下了从前的一切，把自己变得卑微起来。
叶映雪说不好这样是对还是不对，不过这是方雩自己的前途，他需要自己走下去。
对于还没有走出来的路，别人又有什么权利去评价这路是直的还是歪的呢？
“那我们走吧。”
叶映雪去柜台那边结了账，问清楚掌柜的，酒壶可以带走之后，就回去三楼把那只倒了一杯的武陵春给带走了。
俞书勤这次的文章排在前十，不过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并没有留下来的想法，正好出来的时候见到叶映雪和方雩，干脆一起离开。
“咦，张子良呢？”
俞书勤摇摇头：“我也没看到他，刚才在里面找了一圈没见着——”
“你们，救命——”
俞书勤的话还没说完，几人便听到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俞书勤面色一变，抬脚就往小巷子里面跑。
叶映雪一下子没能拦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也不看清楚情况就往上冲，这不是送菜吗？”
说着叶映雪弯腰在地上捡了块石头，跟着往小巷子里面跑。
方雩见叶映雪拿石块的动作无比熟练，愣了一下，赶紧也跟着上去了。
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好歹能人多势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