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祖母有松动的迹象了。
她和夜墨澜私下出行，祖母也不像之前那样追问得详细，只让她注意安全。
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夜墨澜就能如愿了。
但她还不想告诉他，免得他得意忘形。
秦娆拿出自制的艾条给夜墨澜做艾灸。
归衍听到消息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只见秦娆将准备好的橘子皮铺在夜墨澜的膝盖上，然后把艾叶点燃，放在橘子披上。
接着拿了艾柱点燃，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直接贴着皮肤给他做艾灸。
“艾灸有直接灸和隔姜灸好几种法子，效果其实都差不多……”
秦娆一边示范一边给跪衍讲解。
她是个很优秀的老师。
前世她曾经被邀请到各大医科大学去演讲，还去过各大医院指导，动过大手术，对这些事情她熟悉得不能再熟。
她抬头望着夜墨澜，“感觉如何？”
她就蹲在夜墨澜面前，他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眉眼，喉结滚动。
“有点热，有点麻，不过感觉挺舒服的。”
秦娆点头，“艾灸就是如此。”
半个多时辰后，艾灸结束。
秦娆收好剩余的艾柱条，坐在夜墨澜对面，伸手给他探脉。
收回手，她眉头微皱，“怎么情况又不好了？”
毒性要发作的节奏。
归衍也伸手过去号脉。
“是不太好。”
秦娆回想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他费心的，而且从扬州回来后，他的身体都是她在调理，补血补身体的药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砸，经过两三个月的调理，应该好很多才是。
夜墨澜的大手覆住她的手背，“可能是寒毒要发作了。”
每次毒性发作前，他的脉象都不太好。
秦娆喉咙一哽，“嗯，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解毒丸你要记得吃，到时能少受点罪。”
“无妨，习惯了。”
秦娆的心尖蓦然疼了下。
他越是云淡风轻，她越是心疼。
只有经历得多了，才会慢慢习惯。
“习惯”是多么可怕的字眼。
“你趴下，我给你施针。”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归衍在给他施针拔毒，秦娆极少过问，因为她相信归衍的医术。
如今他脉象不好，她不敢大意，正好自己也在这里，就顺便给他施针。
夜墨澜漫不经心地扫了归衍一眼。
归衍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从秦娆这里顺走了几支艾柱，转身出去。
他得去抓药给夜墨澜熬汤药。
南星从外头把门关上。
夜墨澜伸手扯腰带，目光却没离开秦娆一秒。
秦娆背着他，在药箱里翻找金针。
“你先趴下。”
“哦。”
秦娆拿了金针，坐在床榻边上，捻着金针开始给他下针。
夜墨澜趴着不能看到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柔软的手碰过背上的肌肤，那里又痒又麻。
“收敛心神，少胡思乱想。”
夜墨澜：“……”竟然连他心猿意马都知道？
秦娆医术卓绝，从他不稳的气息就知道他的心情不是平静的，再加上背脊有些紧绷，加大了她下针的难度，她如何猜不出来？
“情不自禁。”
他也不想如此，可她的手太软，皮肤细腻，被她碰一下他都忍不住战栗。
“以前也不见你如此。”
夜墨澜讪讪地不敢回答。
以前他不是看她不顺眼，对她不上心吗？
明白自己的感情后，她对他来说就是个巨大的诱惑，哪怕没有碰到她，只要她一个眼神，他一颗心就变得异常火热。
“这几天要注意保暖，天气虽然炎热，可却不能贪凉，冰镇的食物也不能吃了。”
“好。”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叮嘱，夜墨澜一颗心都变得柔软了起来，只觉得此刻岁月静好，他愿意和她相守到天荒地老。
在等待施针的间隙，秦娆随口问道，“皇上怎么会把姜芙赐给玉王？”
她听到赐婚圣旨时很意外。
姜芙和五皇子早就私相授受，暗通曲款了。
夜墨澜把玩着她的手指，然后将自己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与她交缠。
“姜碌最近和平西将军联系过密，被父皇知道了。”
“皇上是要动姜家？”
“暂时动不了。”
姜家在江南的势力几乎被拔除，姜阁老急了，暗地里拉拢平西将军。
“皇上把姜芙指给玉王，是在打姜家的脸。”
“嗯，上次老五还在父皇跟前求父皇给他和姜芙赐婚。”
然而皇上没有答应，转头就给五皇子和苏凝烟赐婚。
这次永宁侯出事，白蕙仙被贬为妾，皇上可能想起上回五皇子求婚的事，便把姜芙赐给玉王。
姜家是姜皇后的母家，五皇子又是那样的身世，姜家必定会全力支持五皇子，即便姜芙嫁给玉王，也不可能会支持玉王的。
不能把玉王拉到同一阵营，少个敌人也是好的。
姜芙便成了被放弃的牺牲品。
“姜皇后大闹了吧？”
夜墨澜抓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下，眼眸含笑，“娆娆真聪明。”
“但是皇上肯定不会答应的，姜家最后只能放弃姜芙。”
明知道皇上是在打姜家的脸，姜皇后也不敢闹得太过火，免得皇上一怒之下发作姜家。
雷声大雨点小。
姜皇后试探了皇上的意思，见他没有反悔之意，便停歇了。
“她闹什么用？赐婚圣旨都已经下了。”
“嗯。”
“姜皇后心里肯定特别憋屈。”
姜芙是她的亲侄女，又是姜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女孩，不能嫁进宫里来拼荣华富贵，却被一个纨绔、皇帝厌恶的皇子糟蹋，心里肯定怄得厉害。
“姜碌曾经想把姜芙嫁给四哥。”
用孙女来笼络景王，让景王和睿王心生嫌隙。
秦娆冷哼，“世家勋贵，总少不了这样的龌龊事。”
他们玩弄权势，把女孩当成牺牲品去笼络人心，能笼络到人自然好，做不好，只有被放弃的份儿。
夜墨澜紧紧捏着她的手指，表情严肃，“我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把她、把女儿送去联姻，只为了更高的权利。
秦娆抽回手，利落地拔了金针，“你别得寸进尺。”
想得那么长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