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急得花容失色,冲着渊之大喊:“快让开!快让开!”
谁知,那渊之似乎反射弧太长,他怔愣在原地,仰头看着即将飞扑过来的白灼。就在白灼以为快要砸向他时,他竟以最快速度从身后抽出一根短笛,单手独握,横向冲着白灼。
须臾间,白灼双手搭上短笛的两边,借了个力,一个腾空再度翻转,稳稳落地。
她抑制住心中狂乱的心跳,和止不住的腿软,潇洒地一转身,佯装无事一般,冲着渊之福了一福:“多谢!”
渊之:“……”
可那个倒霉书生郭凉腿脚并不慢,这会儿他已经追到跟前,一把扭住白灼的手腕,半是嘲讽,半是恐吓道:“哼,既然你说你是骗子媒婆白灼,那好,我就当你是白媒婆!既然你是白媒婆,要么现在跟我去见官!要么……嘿嘿,就从了我!”
白灼气急败坏地看着郭凉,恨恨地用另一只手反过来掐住郭凉手腕上的软筋,痛得他嗷嗷乱叫。
白灼不屑道:“从了你?给你一万次轮回也不配!”说完,她用力将郭凉往后一推,见他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蹲,她便转身就走。
谁知,那郭凉就像是个难缠的膏药,再度冲着满大街嚷嚷:“人呢?弟兄们人呢?!”
白灼并不理会郭凉的发飙,她只想回她的小破屋,只想休息,只想远离这种让她烦躁的人。她在天庭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性格乖张,胡搅蛮缠之人。
谁知,她正面对上渊之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孔。
却听见他说了一句令白灼惊讶不已的话:“这位仁兄戾气太重,周身一个‘离’字,若不及时化解,恐有火厄。在下闲来无事,帮了仁兄你一个小忙。”
郭凉正准备嚷出一句“多管闲事”,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位站在面前的玄青色长衫男子竟然是清雁宗的人。
他余光瞄向一旁,发现自己的几个弟兄们,正挨个站在墙角那儿,被几个清雁宗穿着的人早已控制了。顿时他心下一慌,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
但他并不想跟清雁宗的人结下梁子,一来是清雁宗本就实力过于强大,早已压过大罗山上那两大帮派。
二来,是郭凉明年考科举,他还打算在考试前几天,去清雁山拜拜清雁宗宗主,求个好的考运。
想到这儿,郭凉的面色便缓和了下来,对渊之抱了抱拳,道:“小生向来尊敬清雁宗的人,今天也实在好运,承蒙仁兄帮我解了火厄。只不过……”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看向一边的白灼,笑着对渊之说:“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小娘子,我们这是小夫妻打闹,并非什么打架斗殴。”
郭凉的言下之意是——你还是多管闲事了。
这下白灼急了,自己还没怎么帮人牵线呢!咋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而且还是乱棍揍自己的人?
纵然天庭上养出来的与世无争,明哲保身的性子,可这会儿莫名被趟进这等浑水,让白灼再也忍不住了。
她愤怒地捏着拳头,杏眼怒睁,瞪着郭凉,吼道:“谁是你家小娘子?你不要乱说!我根本不认得你!你前天找了一大帮子人来揍了我一顿,今天又编着瞎话乱诓人,你到底居心何在?你刚才不是说要见官吗?走!跟我见官去!”
白灼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路过渊之,余光看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中的气更不打一处来。
还不待那倒霉书生反抗,却见正前方冯炽将军手握一卷白纸,带着一大帮子官兵,拨开人群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
尤其是在冯炽将军身后的那几个侍卫,口中还在不断的大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啊!皇上有令!都散开!”
本是被围观百姓堵得水泄不通的大街,此时瞬间四散开来,让出好大一块空地。
白灼一惊,心下一阵狂跳,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什么好事。她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怯生生的大眼睛眨巴着望向冯炽将军,刚才那股子气势汹汹要拉着郭凉见官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冯炽站定在她面前,又看了一圈周围的百姓们,似乎每个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冯炽清了清嗓子,二话没说,抖开了手中的榜文,递给一旁的侍卫。那侍卫速度极快地将这张榜文贴在了就近的墙壁上。
众百姓们也顾不得眼前既有皇上面前的红人,开国大将军冯炽,又有清雁宗的人。大伙儿呼啦啦一大帮子,蜂拥而上,堆积在榜文前。
白灼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天庭诸仙都是井然有序,谦让温和的。谁曾想,凡人们都是如此热情洋溢,好奇心爆棚。
于是,好奇心更爆棚的白灼用尽全力,奋力地向前挤着,她的口中还不住地喊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肯定是跟我有关的!”可她就奇了怪了,怎么自己好歹是练过几下身手的人,竟然挤不过这帮热情八卦的百姓们。
就站在一旁的冯炽双手抱胸冷哼一句:“白姑娘,不用喊了。这榜文上写的确实是跟你有关的,你要的清白,皇上答应你了。”
白灼听到身后冯炽这么一说,喜出望外,也不再挤了,回头兴奋地看着他说:“天啊,我还以为他老人家忘了呢!”
冯炽满脸黑线:“……他老人家?谁?”
“皇上啊!”白灼激动地眉眼都笑出花儿来了,好奇心瞬间转移到皇上身上去了:“哎,这么说,是帕夏公主去找皇上了?”
如此要事,自然不能轻易明说。冯炽再度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榜文前的那一大帮子百姓们纷纷回过头来,异口同声道:“哦,原来白媒婆没有骗过人啊!”
白灼用力地朝他们点头,道:“真的,我从来不骗人!而且今后我也不会欺骗大家。以后我还是做媒婆生意,你们要是有……”
话音未落,一个讨厌的男子声音在榜文前响起。
是郭凉。
他仰着头,看着墙壁上的榜文,大声地念着:“京师有女,姓白名灼,年方二八,平日喜助人为乐,便以媒婆为生。曾有百姓揭发其为招摇撞骗,乱点鸳鸯谱,今查明,一切都是误会。白灼并非只为未婚男女的父母之言,她只为有情人牵线。从今往后,有需要做媒牵线的,可找白灼商议一二。大越上下,不得再说白灼为骗子一事……放屁!”
郭凉这句脏话刚刚说出口,便有一旁侍卫瞬间扭住他的胳膊,让他跪倒在地。
冯炽走上前去,沉声道:“榜文是皇上亲自下的,你说谁放屁?”
郭凉不是不知道这榜文出自谁之言,只是,他有太多的委屈要伸冤。他一面被摁押着跪倒在冯炽面前,一面艰难地抬起头来,冲着冯炽喊道:“我认得你,你是皇上身边最威武的冯炽冯将军!皇上是真龙之身,日益繁忙,哪儿有时间管得了咱们小老百姓的事儿?这榜文上说,白灼不是骗子,这句话就是假的!我就被白灼给骗了!”
“哦?说来听听。”冯炽双手抱胸,看了白灼一眼。
白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毕竟,之前听郭凉所言,确实是自己的原身做得不对。
这下可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儿,那这张还自己清白的榜单,是不是就无效了?
秋风如冷箭飒然而过,白灼的喉咙忽然沙哑干渴。
只听见郭凉愤愤不平地控诉道:“前朝末年,经人介绍认识我那小娘子,两家选了日子,定了亲,恰巧我老家有急事,我得回家去省亲。只待我回来后,跟我家小娘子成亲。谁知,等我回到京师却发现,我家小娘子已跟山寨匪帮头头生米煮成了熟饭!而且,还是这白媒婆撺掇的!”
白灼心虚的后退了两步,她不想逃,但就想躲在什么人身后。
冯炽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郭凉继续说:“念在我家小娘子的清白,虽然我们并未正式成亲,但好歹是定了亲的,我便休书一封,成全了他俩。可这种窝囊事儿,真的太不公平了!我本念在皇上能砍了她的头,谁知,皇上不仅放了她,还还了这白媒婆的清白!”
围观百姓们纷纷冲着白灼指指点点。
白灼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小声地冲着郭凉说:“你不是也找人把我给打了一顿吗?就……就当两清了吧!”
“这是能两清的事儿吗?”郭凉一个扭头冲着她吼道。
谁知,下一秒,竟然是冯炽开了口:“你……叫郭凉是吗?”
“对!”郭凉喜出望外,两只眼睛瞬间闪烁着晶亮的星星:“冯将军知道我?是不是皇上知道我的冤屈?”
冯炽的眉间总是有一道深深的褶皱,似乎是常年深思的结果。这会儿,他的眉间又如此拧巴了起来,对着郭凉淡淡开口:“为什么你的故事里,全然没有提及你那小娘子,实际上是你霸王硬上弓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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