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灼到了寒嫣身边时,尔雅居正准备起膳了。
但是寒嫣还是没有醒。
白灼有些着急,帕夏一边揉着饥饿的肚子,一边说:“太医说了,寒嫣是旧伤心病一起爆发,再加上急速的冰寒导致。不碍事的,她这么睡着也好,对她身体恢复有好处。灼姐姐,咱们先去吃点儿东西,等会儿再来陪着!”
白灼哪能吃下东西呢?寒嫣是为了救她才落得这副模样,她现在只想寸步不离地守着寒嫣,等这个可怜人醒来。
正当白灼和帕夏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声细微的哑音在旁边弱弱地想起。白灼猛地回头一看,寒嫣正睁着疲惫的双眼在看着她笑呢!
这下可好,白灼和帕夏两人都开心地欢呼了起来。白灼更是抓着寒嫣的手说:“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你若是再不醒,我就要去求各个神佛了。”
寒嫣淡淡地说:“只要小姐安然无恙就行。”
“你还说呢!那湖水多冰啊!你就敢这么拉我?”虽然是这么说着,但白灼心底又难过又感动:“你一个姑娘家,又不会武功,又没练过身子骨的,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呢?”
“我不想让小姐受伤。”寒嫣简单地说着,笑着,却在白灼眼里看来,这是有了过命的交情。
奈何,白灼心中的感动无限,却依然哭不出来。她眼睛因酸楚涨得通红,难过地对寒嫣说:“答应我,下次再有这情况,别这样冒险了好吗?寒嫣,你是我的家人,我可经不住你这般惊吓。”
帕夏公主也在身边点头附和道:“是啊,你家小姐刚才都吓死了。她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这里守着你,等你醒来。”
帕夏很是贴心,命了自己的小厨房给寒嫣准备了简单的粥,这会儿哈娜将粥端了进来。白灼拿过来,亲手一点点地喂寒嫣喝粥。
谁曾想,白灼没哭出来,寒嫣倒是忍不住地眼泪扑簌簌落下。
见这耳房内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帕夏和哈娜两人都退了出去。
等所有外人都离开了,寒嫣忍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白灼也没办法继续给她喂东西吃,只能拿起一旁的帕子小心地帮她擦去眼泪。
寒嫣哽咽着说:“小姐,自从……自从我家遭难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对我这般好了。”
白灼鼻子一酸,满腔的眼泪只能涨满她的眼眶。
寒嫣继续哭着说:“更没有一个人,再愿意称我为家人了。”
白灼叹了口气,擦去她眼角的泪珠,说:“寒嫣,你不孤单的,我就是你的家人啊!”
寒嫣用力地点着头,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白灼又安慰了她几句,她才能吃下几口粥。乘着这个机会,白灼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说:“刚才我去问吴公公了,有没有一个小太监叫‘小虫子’的。但吴公公说,没有这号人。”
听到这句话,寒嫣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哦,我知道了。”
“虽然吴公公说,他要再帮我查查看,但我总觉得希望不是很大。你想啊,吴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宫里有哪些小太监他能不知道?更何况,你那事儿这么大,整个家族被这个小太监给颠覆了,所以这事儿吴公公肯定都知道,只是,要么不想说,要么这个小虫子也已经不在皇宫里了。”
寒嫣咽下最后一口粥,微垂着眼帘,叹道:“好吧!其实我一直也没抱什么希望来着。”
听见寒嫣这么一说,白灼终于放下心来,她赶紧好言相劝,道:“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到小虫子这个人,寒嫣,放下报仇这事儿,好吗?”
寒嫣神色一顿,眉头微微蹙起,没有吭声。
白灼继续劝道:“寒嫣,那天我有跟你说过,若是不成功,最终的结局会很不好。如果你能放下这个执念,接下来反而有自己的快乐生活。你有我,还会有自己的小家,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而且……”
寒嫣冲着白灼扬起笑脸,宽慰她,道:“小姐,我知道了。我不报仇了就是。虽然我曾经没了家,但是现在,小姐你就是我的家人。我没有必要再为了过去的痛苦而执念了。”
白灼一听,果然放下心来,开心地抱住寒嫣,许诺道:“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保护你的。”
寒嫣恢复得很快,第二天醒来就好了大半了。
但白灼要跟着春思学宫廷规矩,一时半会她们还不能回去。但白灼还是抽空出宫去自己的小破屋待了一上午,只为等待有没有客官上门求测问卜。
但寒风凛冽,大雪如刀,街上行人都没多少,更别提有人来求问了。
让白灼更失望的是,她本以为宫廷规矩会很难,谁知,真的开始跟春思学规矩了,却发现,这么一套规矩,跟天庭之上仙人们的行礼问候之间,并没有多少区别。
春思只当是白灼过于聪明,一学就会,对吴南洲夸了白灼好一番。白灼也只是在大婚当天该如何行礼,祈福,合衾酒之类的仔仔细细地跟着学了一天。
森冷冬日,也只有寒嫣身体渐渐好转,方才让白灼开心了几分。
鉴于一场凿冰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帕夏公主也不打算冰钓,更不打算带着白灼去滑冰。但帕夏公主也不闲着,倒是教了白灼如何唱曲儿,两人在尔雅居里也倒是热热闹闹。
直到腊八节的前一天,天气放晴,白灼方才带着寒嫣回了大宅。
但这么多天在宫里待着,白灼第一时间便去了趟将军府,要跟她刚认的家姐绿瑛去见见。
谁知,绿瑛刚见到白灼,便喜出望外道:“我还想呢,我这小妹怎么这么多天都不露脸了。搞了半天,是进宫了。好妹妹,这会儿刚巳时,你陪我去一趟清雁山!”
提起清雁山,白灼立即想到前些天宋今非跟她在小破屋里的画面。她有些踟蹰,不大想去。
但绿瑛一句话便让白灼同意了:“昨儿个你姐夫来了封家书,说是他们这趟征程很是顺利,没准儿能提前回来。我想去清雁山的祈福阁求求神灵,希望能让他们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都一路平安。”
姐妹俩同坐一个小轿,白灼掀开轿帘看外面,这一路都是大雪,没什么人清扫。她在心底祈祷着,下了这么多天的大雪,清雁山上一定大雪封路,若是上不了山最好。
谁知,清雁宗的人似乎异常勤劳。不仅一路上山的小路已经被清扫了干干净净,就连清雁山脚下都将积雪铲清了。
白灼在心底祈祷着,都说没什么人见过清雁宗宗主,那宋今非应该白天都待在求问坛坛下给人答疑解惑,估计也不常去祈福阁。他去祈福阁,可能也只是在傍晚进行酉戌仪式。
谁知,这小轿一路上山,刚到祈福阁外的小径上,白灼便在轿子里听见外面有一声清朗的男声,恭恭敬敬地道了句:“宋某在这儿等了很久了。”
白灼:“……”
绿瑛在轿内看见白灼脸色不悦,好奇地问:“好妹妹,怎么了?是哪里不大舒服吗?”
白灼怏怏道:“没有。就是不大想见清雁宗的某些人罢了。”
绿瑛虽然还是很困惑,但轿子已停,轿帘掀起,她见白灼一副懒懒地模样,便自己先下了轿子。
白灼内心翻腾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跳下了轿子。可能雪天路滑,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儿摔着。一双温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拉住了她。
白灼吓得头皮发麻,不用抬头都知道这双手是谁的。她赶紧准备挣脱,谁知,那双大手竟然自己首先松开了她,并恭恭敬敬地道了句:“冒犯了。”
白灼一抬眉眼,却对上了宋今非那双清澈如山泉的眸子,他身上那惯有的清冽的森冷气息却在此时伴着冬季柔暖阳光,竟越发温柔了起来。
白灼不知怎的,一瞬间再度回想起几天前两人在小破屋里,宋今非对她说的那番话,和如此靠近的画面。却在宋今非笑着跟绿瑛打招呼的时候,她竟然又回想起两人在清雁山那晚的亲吻画面。
白灼好想逃。
她看着绿瑛和宋今非两人走在前面,自己跟个做了坏事的小猫一样,心虚地跟在后头,只想着乘其不备,赶紧溜走。
但转念一想,自己跟宋今非两人也没什么,没有必要这么怂兮兮的。
念头刚转到这儿,绿瑛恰好回过头来笑看着她,说了句:“这是我的妹妹白灼,她……哎?白灼,你脸怎么这么红?”
白灼一怔:“!!!”
说话间,绿瑛已经走到跟前,纤细手背探上她的额头,喃喃道:“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的?”
白灼稳了稳心绪,可一抬眼,又看见宋今非正朝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吓得在心底猫了猫,轻声对绿瑛说:“没事儿,我……我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到底在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我怕他?
绿瑛姐在我旁边,他不敢对我做什么的。就算是他又无故贴上来,那也得问问我的拳头同不同意吧?
想到这儿,白灼理直气壮地将头一扬,又冲着绿瑛大声道:“虽然我没睡好,但是我的拳头睡好了!”
绿瑛:“???”
宋今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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