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的话引起其他几个人的注意,他们也都纳闷,老谭确实挺长时间没在管理群里说话了,平时每天都说的。 阿巧管理群里有执行总裁、区域经理、行政总厨、各店店长和厨师长,老谭在里面,艳华、张宇、燕子不在。 “准忙别的事呢。”小凤说。 “他现在能忙啥事?”刘洋问。 “你问我呢?”小凤说:“你师父事多,别看不当总裁了,那也挺多事。” 韩军分析道:“我估计谭董是想往后撤撤,叫周总上前,没看现在周总说的多了吗?” “你说的对,周总现在确实比以前说得多了。”秦海啸赞同韩军的看法。 “那意思我师父啥也不管了呗?”刘洋问。 “咋地?不想叫你师父歇歇呀?”小凤问。 “那倒不是,就是他一不说话有点不习惯,好像缺点啥似的。”刘洋小声道。 “不说话还不好,省的挨训。”小凤笑笑接着说:“你师父这些年一直没闲着,够累的了,没看他现在都啥样了?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典型的三高人群。 还有支扩,动不动就吐血,胃还不好,肾也有毛病。四十多岁的人六十多岁的身体,严重透支,该歇歇了。 他现在最好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调理调理,越没人打扰越好,别操心别上火,啥事不管,闲云野鹤,还能多活两年。” 小凤说话的时候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心一阵不自在,有点突突。说实话老谭半个月没动静她也犯合计,老谭的身体啥样她知道,这些年老友不担心是假的。 第二天上午小凤给老谭打了电话,老谭说在美丽谷看看酒坊,顺便待两天。小凤问他身体咋样,老谭说好,能吃能喝的啥事没有。 小凤把自己回省城过年的打算跟老谭说了,问老谭啥时候回省城,老谭说下个月的。之后老谭问了她的身体状况,俩人闲聊了两句就挂了。 挂了电话小凤犯合计,心说美丽谷那边的酒坊一直没啥事,老谭过去干啥?于是给周晓梅打了电话,问老谭去美丽谷她知道不,周晓梅说知道。小凤问干啥去了,周晓梅说没啥事,就是去待两天。 “噢,他不是说去北京吗,咋跑美丽谷去了?大冬天的,滑雪呀?”小凤问。 “那他没说-----”周晓梅说。 “他最近身体咋样?没犯病吧?” “没有,身体挺好的。” “你见着他了?” “嗯,我回呼市的时候见着的。” “唔,他挺好就行,俩多月没见着挺惦记的,没别的事。” 听周晓梅这么说小凤有些放心,不掂心着是回事了。 美丽谷王淑兰的屋子里,老谭放下电话,正在收拾屋的王淑兰问:“小凤打来的?” “嗯。”老谭回道。 这两天老谭陆续接了张丽、古毅、雅茹、忠清、华清、李爽等人的电话,他们和小风一样,或者说和刘洋一样,都觉着老谭半个月没动静不对劲,打电话来询问。 老谭的回答都一个样,说来美丽谷看看,顺便待两天。 众人都将信将疑,然后向周晓梅求证,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放心,同时认为老谭是准备歇歇了。 “她现在咋样?”王淑兰问。 “她说挺好,听声音气色不错,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老谭说。 “那就好。” 王淑兰投了抹布开始擦炕。这个时候要是熟悉她的人进来肯定认不出她来——完全的一个村妇模样。 头发随便的拢在脑后,没化妆,素面照天,相貌虽好但掩不住真实年龄。眉宇间少了都市贵妇气息,多了农村妇女的味道。 上身一件灰色毛衣,外面套着黑色羽绒服马甲,胳膊上带着套袖,腰里扎着围裙。下身一条蓝色裤子,脚上是英子妈做的棉拖鞋。 苗条的身段没了,有了农妇的结实。 这只是形象上的改变,别的改变更多。 半个月来学会了烧火,用大锅炖菜、焖饭,生暖气炉子。每天和农村妇女一样头扎围巾手戴手套到院子里往外屋地抱柴火,早上起来把灶膛里的灰扒出来装进铁撮子,然后推门出去来到大门外倒进灰堆里。若是碰到邻家的妇媳妇还能嘻嘻哈哈的唠上两句,然后呼着哈气进屋。 她把小屋子整的既暖和又干净,和城里的楼房没啥两样。 窗台上养着两盆花,是向总从大棚那拿来的。两盆水灵灵的蒜苗是英子妈给的,一盆长势旺盛的插葱是周晓梅妈送过来的,老太太在自己屋里生了四盆葱,吃不过来的吃。 老谭和王淑兰俩人到美丽谷的那天快傍黑天了,英子妈做好了饭菜和晓梅爸妈在院门口等。英子妈本来不知道老谭是来养病的,晓梅妈跟她说了,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知道后心好一阵难受。 小英子已经上高中了,王淑兰坚守着自己的承诺,每年都会按时把钱寄过来,资助孩子上学。俗话说大恩不言谢,英子爸妈能做的就是把地里的土特产每年给恩人寄一些去,逢年过节的时候杀两只自家养的小笨鸡,送给恩人。 听恩人说要来美丽谷住两天,她早早的把屋收拾出来,烧上炕,让屋子热乎乎的。等看到晓梅妈领着酒坊的工人往这拿米拿面拿菜的时候,她有些纳闷,心说恩人一个人能吃多少,又不常住,自己家就能管的起。 等晓梅妈说了实情后她才知道咋回事,于是连赶了两个晚上,给老谭和王淑兰一人做了双棉拖鞋。 老谭和王淑兰下了车,晓梅爸妈和英子妈迎了上去。 晓梅爸握着老谭的手叫了声兄弟,下句话没说下去,握着的手使劲儿的抖着。 晓梅妈看着老谭说了声兄弟到了,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忍着不出声转过身去擦。 她一掉眼泪英子妈也跟着掉,王淑兰的眼圈跟着红了。 她们这样老谭受不了,鼻根儿发酸,触景生情的想到若是母亲和姐姐们,和她们这样知道自己得癌症的事,见到他时肯定也是这个情景,并且比这严重。 他心里说着千万不能叫她们知道,嘴上说:“不叫我进屋呀,都一天没吃饭了。” 三个女人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收了悲泣,招呼着进屋。 来到屋里,老谭像到家似的脱鞋上炕,晓梅爸也跟着上炕陪着唠嗑儿,晓梅妈和英子妈张罗着端菜端饭。王淑兰则打开衣服箱取了家居服换上,穿上英子妈给做的棉拖鞋,像个女主人似的跟着忙活,一边忙活还一边请教柴火怎么烧,火怎么架。 老谭高兴,喝了二两灵芝参芪酒。 王淑兰劝他不要喝,他说没事,灵芝抗癌,但喝无妨。 “你们别把我当病人,一把我当病人我就合计自己的病,就开始多想。 看我这样像有病吗?啥病没有,好人一个。 病没那么娇贵,你越惯着它它越诈尸,不搭理它,就当没那回事,它自己就老实了。” 见老谭如此看得开好心态,晓梅爸妈和英子妈放心不少,心也敞亮了,把提前准备好的安慰的、宽心的话收了起来,都换成了家常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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