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洪·峰终于过去了,初一看着天亮了,她的喉咙都因为隔五分钟报一次运行状况而有些沙哑,而她能从船上的颠簸中感觉到流速平稳下来,水泵的压力表与真空表逐步正常下来,她知道洪·峰过去了。慢慢扶着铁桥回到岸上,那个小战士还在,巴巴的看着初一。
“大坝没事吧?”初一真的累瘫了,她多少年没上过夜班了,真是全身都散了架。自己一屁股坐到一边的干沙袋上,顺手拿了一瓶水让小战士给自己拧开,自己一口气灌了半瓶子。
一晚上在高温、颠簸、轰鸣的泵船上,初一现在只觉得大脑都嗡嗡的。还一身油汗,她都觉得自己都馊了。
“没,这坝好着呢,一点水都没渗。我们可怕你跟船一块被吹走了。”小战士露着憨厚的笑脸。
“小同志,你能盼我点好吗?昨天说什么‘钱没了还能赚,人没就没了’。现在好了,又说怕我跟船吹走了。你知道这条船值多少钱吗?”初一觉得这人怎么像许三多呢?又喝了几口水,没好气的看着这位。
“再多钱,也没你贵。伍总,省委昨天电话都打疯了。”XIAN长也都疯了,知道初一下来了,立刻爬上了大坝,都快哭了。
他们昨天追来了,可是小战士不许他们上船,已经上去了一位首长,再上去几个,他怎么办?就守着桥,坚定的不让人往上头冲。
他们就担心船被冲走。他们不知道船多少钱,但是他们知道,里头的那位一定比那条船值钱!初一被冲走了,就全是XIAN里的责任。
“明明已经下了命令,为什么不执行?她是孩子,你们难道也是!”
这些都是口边的话,人家张嘴就来,完全不会想下基层工作之难。
初一笑了,她之前上船时倒没多想,那是自己的心血,运行的数据也都是她所需要的。她真没别人想的那么高尚,或者说热血。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有事,他们估计也不好交待,抱歉的一笑,把最后几口水喝了,起身,“好了,我去洗个澡,把事情交待一下,就回去。”
“先接电话,省里要跟您通话。”原本在一边打电话的书·记冲过来,把手机塞到了初一的手里,五十多的胖老头,这会子就显得很灵敏了。
“哦!”初一忙拿了手机,看看,上面也没标注,只好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您好,我是伍初一。”
“伍初一同志,组·织纪·律在哪?让你回撤,你为什么不执行命令。”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劈头盖脸。
“抱歉!领导,向您汇报一个好消息,我们取水船联接设计,还有自主研发的新型柔性输水管道、变频机组都经历住了考验,结合之前的净水实验,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们新型水厂在长江中游地区极限水情下的实验,已经可以宣告圆满成功了。”初一也不知道给她打电话的谁,先汇报好消息吧!
“一条取水船,我们省里还付得起,你在船上守着,船能不跑?你脑子是不是不好啊?”对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了。
“谁说我守船了,我们的遥测元器件还是有所欠缺,在稳定性不足的情况下,数据记录不稳定。我在船上是为了收集第一手的数据。”初一怔了下,她又不是傻子,船都撑不住,她血肉之躯能撑住?她一个专家,会傻到用血肉之躯去守船?她回头瞪着XIAN里的领导们,给上头这解释,是说你们傻,还是说我傻?
“那和守船有什么区别?”电话那头都吼了起来。
“珍贵的是数据,现在我们可以向全世界宣布,我们在变频电机、输水管道制造领域,将处于世界绝对优势。这是重点!”初一纠正,她觉得这谁啊?怎么尽说外行话?又强调了一下,“这种高流速、高水位运行中的数据变化,是实验室模拟不出来的。而且经过昨晚,我们所有的数据记录都将是铁打的事实,我们不是实验室数据,而是实际数据,无可辩驳。”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实验做完了沙?快点给我滚回来。”那头听不下去了,吼完了挂电话了。
初一想想看,把手机还给了书记,“那个,谁啊?”
“行了,车预备了,您收拾一下,快走吧!”XIAN长张了一下嘴,但也不说啥了。现在他们就想把这位快点送走。人家跟她说安全,她跟人说数据,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专家吗?
“行了,不差这会,我这样,能去见领导吗?我去洗个澡,放心,放心,再不会出事了!”初一笑笑,看看这条新修的大·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真好啊,这坝修的真好,两位功不可没。”
XIAN长和书·记回头看看,之前漂亮的灰白六角石砖大堤其实已经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几层的沙袋,但是因为他们一路跟着过来的,他们也对大堤充满了信心。
“唉,这两天,我们就想着谢谢您了。若不是您把厂建在这儿,省里也不会给我们修这么好的堤了,若是我们之前那破·堤……”书·记都不敢想。
“主要工作都是您两位做的,我先回去。”初一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商业互吹之上,她没那个时间。她现在就想快点去洗澡。但马上回头,“我的行李好像被他们带走了。”
“那个谁,去厂里问问,还有没工作服。”书·记忙回头喊了一声,水厂也有人跟着,很快工会的女主·席跑来了,送来一套全新的洗漱,工作服是新厂为了迎检,是找专人设计了工作服的,夏装除了衬衫之外,还有T恤,都是水蓝色,胸口印着水厂的LOGO。里面暗处,女主·席还放了一套一次性的内衣。
女主·席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一段时间他们都在这儿加班,也没空回家,这些都是把的匀码,只能请初一包涵了。
初一倒是很感激,虽说那时都是纸的,女主·席也较丰满,但也比初一被汗蒸过一晚的强。满怀感激的自己拿回宿舍洗了澡。整个人也才真的清醒过来。
再回中控室,把昨天的数据一审核。她五分钟报一次,她知道水泵机组是平稳度过的,但是数字模型她不知道。所以要回来重新在数字上看到实际运行的曲线。还有她有随时汇报水泵机组的运行状态,这些,都被记录下来,她重看,感觉都不同了。
把自己记录的数据一一填入电脑里,写上水情资料。这些将来都是要写进论文里的。脑子里也飞快运转着,而对于运行记录,他们取水船上也安装了摄像头,对着机组和仪表盘。只是现在的技术还不行,昨天就是因为传输问题,中控室接收不到信号,初一这才冲到船上,现在直播。她也怕真的船冲走了,这些数据也就真的没了。所以,回头还是要和自动化开会,这个一定要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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