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不知道她告了一状就让人给记恨上了,对于珍珍来说,有仇肯定是立刻就报,谁给她穿小鞋,她就把小鞋糊谁一脸。
先头淑妃派来的太监明显是来者不善,她凭什么给淑妃脸?
反正给不给脸,以这位找麻烦的态度,都不会跟她好!
关键是,她不趁着皇帝陛下病重靠着她治病的时候狐假虎威,难道还得等皇帝陛下痊愈之后用不着她了她再来想法子吗?
她又不傻。
从皇帝的寝宫出来,珍珍就见到有人将顾遇给带来了,她高兴极了,使劲儿朝顾遇挥手:“小哥哥!”
她身边的小太监吓死了,连忙拦着她:“祖宗,宫里不可喧哗!”
珍珍吐了吐舌头:“对不起!”说完就捂住了嘴巴。
顾遇冲她笑了笑,就跟着太监往皇帝的寝殿去了。
“顾公子,您稍等片刻。”到了寝殿门口,太监让顾遇止步,顾遇颔首,乖乖地站在一侧等着。
门口的太监进去禀报,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让顾遇先等等。
顾遇站在廊下,目不斜视,殿外的士兵和太监们也都噤若寒蝉,规规矩矩地站着。
珍珍隔老远探出头来看他,想去找他,却被太监死死拉住了:“祖宗,您可千万别去,陛下召见考生是正事儿,您这会儿去找他闲聊,恐怕会害了他!”
“到时候您倒是没啥事儿,他却容易在陛下眼中落下个不守规矩的印象!”
珍珍只好乖乖地在后头偷窥,虽然只能看见小哥哥的背影,但也能慰藉他这几日的相思。
嗯……
就是相思!
她老想老想小哥哥!
活了上千年就喜欢上这么一位,能不让她惦记吗?
半个时辰之后,休息了一会儿的皇帝睁开眼睛就问高全儿:“顾遇如何?”
高全儿笑着躬身道:“是个沉稳的,一直在外头站得笔直,也没乱动,也没东张西望……”
皇帝颔首:“宣进来吧!”
“是!”
“宣顾遇觐见!”
顾遇跟在太监身后,微微垂着头没有乱瞄,太监停步,他便撩袍子跪下给皇帝磕头:“学生顾遇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帝的态度很是和蔼。
“谢陛下!”顾遇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缓缓抬起头,不过却是垂眸,没跟皇帝的宴会上能对上。
皇帝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兰枝玉树,风姿卓绝,才华横溢,英俊不凡……
难怪小丫头四岁的时候就知道先下手为强,把人薅自己兜里揣着。
小丫头的眼光不错。
这两人也登对。
这人啊,都喜欢看好看的,长得好看在任何地方都会占便宜。
你就是弄几个陌生人让小孩子选个抱他的人,小孩子都会选漂亮的。
“你的考卷朕看了,你写的道理朕也懂,如今天下太平,但能收上来的赋税却是一年比一年还少,若是增加赋税也只是能解一时之忧。”
“朕想增加赋税,但也一直在犹豫,正如你的考卷里所说,赋税增上来容易,将来要减就难。”
“每一个覆灭的王朝,都是从苛捐杂税过多,民不聊生开始的。”
“你来跟朕说说你的真实想法,从赋税为何会每年递减,到如何开源节流……”
顾遇躬身拱手:“是,陛下。”
“纵观历史,每一个皇朝开国之时,都是一次脱胎换骨的新生,那个时候,因着年年征战,百姓消耗过重,人少地多。
再有,前朝的老牌勋贵被灭,他们占有的大量土地就被清理出来,这些土地都是不用完税的……”
“即便是开国君主大肆封赏君主,那封赏也是有限的,故而每个朝代刚开始的时候,身上的囊虫少,便身轻,口袋里的收益却多。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大勋贵又如前朝的贵族们一样开始大肆囤积土地,让大量可以上税的土地变成不用上税的土地,除此之外,他们还将大量的良民变成隐户,这又让朝廷损失了一些税收来源。”
顾遇说到这里,皇帝就打断他:“勋贵和隐户的事,你并没有在考卷中点名。”
“说说为什么?”
顾遇老实答道:“其一,如今朝中勋贵根基已深,贸然动他们,容易动摇国本,百姓们如水,君主泛舟水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为水,那勋贵大户们便是那舟。
舟要使坏,君主将危。
其二,隐户和勋贵屯田等顽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但若学生当众将这个伤疤揭开,不止学生,就是学生的家人也会遭遇不测,他们不会放过学生的。
学生苦读多年,想用一身的学问来报效陛下,不想做那莽撞的出头鸟。”
皇帝没对他的话做评价,只问:“你既然知道是顽疾,就应该知晓这顽疾必除,不然也会影响皇朝的寿数。
再有,若朕就要让你做这揭开疮疤,挑破脓包之人……”
顾遇撩袍跪下:“学生万死不辞!”
“起来说话。”皇帝盯着顾遇的后勃颈看了一会儿便道。
顾遇重新站起来。
皇帝问他:“你把你的对策详细跟朕说。”
顾遇道:“解决勋贵屯田和隐户的问题,学生认为需要两条腿走路,一,设立专门的人口稽查部门,每三年或者是五年做一次全国人口普查,这个部门直接受陛下的指挥,跟各地衙门没有关系,同时,各地衙门也肩负人口普查的任务,到时候两相对比,如果数量对不上,那地方衙门就要对陛下做出解释。
其二,如今民间投献这种事儿日益激增,百姓们为了避税,会将田地投献给秀才或是举人,因为秀才和举人名下都有大量的可以免税的名额。
科考会产生很多秀才举人进士的名额,士这个族类不断增加,国家能收税的田地也随着这一类人群的增加而锐减。
到之后,搞不好国库空虚,士族们却富可敌国……
不过投献也是有弊端的,老百姓为不愿意给国家交税,却愿意把田地挂在举人秀才进士官员的名下,他们不但失去了地契,也还要给这些人交税,相当于这些人拿陛下的田地,做他们的买卖。
但地契在人家名下,人家寿终正寝之后说翻脸就翻脸,挂田的老百姓求告无门,最终变成失地农民,甚至变成隐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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