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年都没进步了。

你三年都没进步了。

你三年都没进不了。

这句话就像是梦魇一样，在顾百林的耳边荡漾，他冷汗涔涔，他想反驳，可是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顾百林没有去擦头上的汗水，这三年他真的一点进步都没有吗？或许吧，他一直以完成那个大人物权大爷的任务为己任，甚至已经想到了他攀附上那个人的关系后日后肯定飞黄腾达。

但是到了马鲛洞又遇到宿命中的敌人一般，他对李志所有的算计、谋划都被对方破解，他本想借用大人物的权力替自己谋划，不只是在马鲛洞修路也在马鲛洞搞旧城改造，也在马鲛洞搞房地产。

他的贪心让他这次失败了？还是他的自大？还是自信？总之不管因为什么，雷萧说的对，他三年未曾有过进步了。

待顾百林反应过来的时候雷萧已经不在会客室了，他慢慢站起身走到一楼，门外一个员工看到顾百林的背影竟然有些疑惑，董事长的背影怎么有点佝偻了？

一楼放钱的办公室里十几个人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的数钱。

而张小龙和雷萧对峙着。

此时雷萧暗暗叫苦，对付顾百林他有一套，或者说李老板的提点。

前一天晚上李志约他在一间小酒馆见面了，“你想好了吗？”

“我们能在这种地方见面显然是我已经做了决定。”

李志笑了笑，“说的好，你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不过我不太确定你能对顾百林有一个深刻的理解。”

“哦？这话说得有意思，我毕竟跟在他身边七八年时间了，难道还不如李老板了解他？”

“总能听说一句话，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起码你朋友不会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算计你，所以我敢说我比你更了解他，你若是直接见他我赌八成你回不来。”

李志喝了一口啤酒，上嘴唇沾了点啤酒沫，但是不显得狼狈，反而多了几分豪爽，看得雷萧不禁好笑，很难想象这么年轻稚嫩的一张脸下隐藏的是千年狐狸的心。

“好吧，你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

李志示意雷萧喝酒，“他们家的酒不错，老板的弟弟在啤酒厂工作，这都是当天鲜酿的啤酒，有股子麦芽味儿。”

雷萧对抽烟喝酒这种事不是那么热衷，不过未来的老东家说话了他还是非常给面子的喝了一大口，发现果然和平时喝的瓶装啤酒不一样，口感更新鲜。

“如果说我们活着一辈子是一篇文章，一个故事，那结尾必然是一个句号，句号的终了代表的死亡，也是人生的结束。”

“我可没本事让顾百林死。”

李志笑了笑，“我可没说让你杀人哈，不然我岂不是还要定个教唆杀人罪？可是人这辈子只有在终结的时候是句号，完美的句号，可是在故事里最多的还是问号，顾百林现在缺的是一个问号，他以为自己是对的，或者说他偏执的觉得自己是对的，一旦有一个问号出现，他就会崩塌自己的偏执。”

问号？李志提出来的问号让雷萧有点不懂，低头沉思着，李志看在眼中暗笑，不是雷萧笨，反而是因为他太聪明，雷萧和吴辉忠很像，他们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可是越是聪明越是容易想复杂了，这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问号？”果然，思忖良久雷萧依旧没想明白。

“对，问号，我先听听你怎么理解这个问号的。”

“必然是顾百林自身的问题，可是这些年他大部分都是无懈可击，可以说一路都很顺风顺水，除了在马鲛洞失利了，不过我并不觉得马鲛洞失利，他还有那张底牌呢。”

李志眉梢挑了挑，“底牌？”

“就是那个神神叨叨的怪人，顾百林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人，可是他也不想想，那人穿着怪异，而且还在公司蹭吃蹭喝的，以顾百林的管理怎么会有企业蛀虫？我就去查了一下身份，他叫巫马道云，穿着打扮像个道士，不过有点邋遢。”

李志暗暗记下这个人的名字，不过他没有继续追问，反而对雷萧道：“我告诉你，这个问号就是简单的一个问句，一个让顾百林跳出自信的问号，是你来画的问号，只要让他质疑自己就足够了，而且是从他最得意的东西质疑，往往他最得意的东西也是他信仰最容易崩塌的。”

而今天雷萧就特意给顾百林划了一个问号，这个问号正是顾百林得意的聪明，得意的成功，你不觉得你傻，是因为你三年没有进步。

雷萧做到了，用一个简单的问号却击溃了顾百林的心理防线，击溃了顾百林坚守的东西，被李志打压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而雷萧和顾百林都不知道，这个问号正是杀人诛心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