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这恐怕不尽然……”
伍子胥低头沉思了一下,叹道:“现在的庆忌,跟换了个人一般,不但勇力超绝,而且智谋过人。”
“他如今迟迟没有出现,跟季札的乱军里应外合,臣怀疑,庆忌不是信不过季札,而是心有疑虑,想窥视城门之处是否有设下伏兵。”
伍子胥给出的这一理由,十分合情合理!
阖闾转念一想,觉着伍子胥所言不无道理。
“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暂不出击吗?”
“请大王静观其变。”
倘若庆忌果真存着窥伺之意,阖闾的这种做法,倒是无可厚非的。
但,不论是阖闾,还是伍子胥,都太过小觑现在的庆忌了!
不一会儿,吴都城南忽而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伴随着一阵阵的火光,以及零零散散的厮杀声,让阖闾不禁勃然变色。
“怎么回事?”
阖闾很是不解。
就在这时,一名小校飞骑来报,匆匆忙忙的禀告道:“大王,不好了!”
“敌军自城西杀进来了!”
“什么!”
阖闾的瞳孔猛的一缩,震惊万分。
“庆忌小儿怎会突然杀入城中!城西的守军是干什么吃的?”
“大王,不怪守军之故,敌军想必是趁着夜色以锐士登上城头掩杀,再以大军攻城的。眼下各处守军兵力微弱,如何能敌?”
在一侧的伍子胥,倒是临危不乱,依旧能觉察得出庆忌军是如何从城西杀进来的。
“庆忌居然率军破城而入,不行!快派兵去阻击!”
阖闾的话音未落,只见又有一骑来报。
“报——”
“大王,大事不妙矣!中大夫孙凭暗通庆忌,已然打开城门,迎接庆忌军入城!”
“什么!”
一听这话,阖闾更是气得不行,浑身上下直发抖,一张脸憋得通红。
“庆忌小儿——”
阖闾不甘的捂着自己的心口,仰天长啸一声,终于“哇”的一下,嘴里吐出一股鲜血,然后两眼一抹黑,仰头倒下。
“大王!”
附近的伍子胥见状,连忙抱住阖闾那不堪重负的身躯。
阖闾只是气急攻心,一时间受不了这种刺激晕厥过去的!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
伍子胥的心中倍感无奈。
若阖闾此时还神志清醒,或许还能保证队伍的有序撤离!
但,眼下的状况,伍子胥只感觉十分棘手,阖闾能不能活着逃离吴都城都是一个难题。
“护着大王,撤!”
“往南方撤!”
伍子胥当机立断,命令将士立刻撤离吴都。
只是,这一道命令下达得匆促,许多阖闾军的将士还来不及逃跑,就已经被入城的庆忌军团团围住,无奈归降!
鉴于各处城门大多已被庆忌军攻占,伍子胥无奈之下,只能率领阖闾的几千旧部,带着已经晕厥过去的阖闾一同从城东杀出去,奔向南方。
庆忌付出了极小的代价,成功拿下吴都城!
这彰示着,庆忌已然毫无悬念的,成为吴国的新一代君王。
……
吴王宫。
原本戒备森严的宫城,此时此刻却人去楼空,卫士们零零散散的站在那里,显得格外的冷清!
在得知庆忌大军已经入城的消息,吴王宫上上下下,一片人心惶惶。
当然,普通的宫女和寺人,是不需要太过担心的。
盖因不论是阖闾,还是庆忌,他们都不可能在吴王宫大开杀戒!
该感到心情焦灼的,是吴王宫中的妃嫔与阖闾的旧部。
他们不知道庆忌在入主吴王宫后,自己将面临着怎样的下场!
“哒哒哒!”
宽阔的街道上,响起了十分清脆的马蹄声。
放眼望去,在一一片片映得赤红的火把下,是披坚执锐的甲士与兵车。
旌旗蔽空,戈矛如林!
士卒们井然有序的踏步前行,目光坚毅,斗志昂扬。
好似斗胜的公鸡一般,昂首阔步!
此刻,顶盔掼甲的庆忌,就拄剑而立,站在最前面的一辆戎车上,眺望着眼前大气磅礴的吴王宫的宫城。
他,从此以后,将成为这里的主人!
最先映入庆忌眼帘的,是一群已然没有武器,穿戴盔甲的军吏。
他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显露出一种毕恭毕敬之态。
这一刻,不论他们的心情如何复杂,都必须向庆忌俯首称臣!
“小人伯噽,参见大王!大王万年!”
跪在最前面的一人,自称是伯噽,双手捧起一方托盘。
托盘之上放置着一方由绯红色绢布盖着的物件,四四方方,应该是吴王的印玺!
在庆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伯噽已经称呼他为“大王”,跟着,跪在地上的军吏都纷纷高呼“大王万年”!
“大王万年!大王万年!”
热烈的氛围,迅速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跟在庆忌身后的将士,都跟着豪情万丈的高呼起来!
眼下庆忌虽未冠冕,但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吴王,他们的王!
伯噽吗?
庆忌扫了跪在地上的这个青年人一眼,想从脑海中搜寻出关于此人的记忆,但都一片空白。
显然,之前的庆忌是不认识伯噽的!
但,在春秋末期,尤其是吴越争霸的这段历史上,伯噽却占据着重头戏。
何以见得?
盖因伯噽乃是一代奸佞小人,其害死名臣伍子胥,屡次代越王勾践在夫差面前斡旋,终于导致“三千越甲可吞吴”!
历史上不可一世的霸主之国——吴国,毁于一旦!
而越国之所以能存国,能灭吴,伯噽在其中是功不可没的。
似伯噽这般的奸臣,历朝历代都有,而且比比皆是!
“都起来吧!”
立于戎车之上的庆忌大手一挥,就让在场的人通通免礼平身。
此时,庆忌并没有自我膨胀!
在下了戎车后,庆忌又自顾自的上前,从伯噽的手中接过吴王印玺,随后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他都没有正眼瞧过伯噽一下!
这让伯噽的心里气苦不已。
要知道,他抢先一步来到吴王宫,游说这些宿卫放弃抵抗,并自己交出吴王印玺,这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而且,伯噽之所以手捧印玺,自报家门,就是想赢得庆忌的青睐,继而得到后者的重用。
现在庆忌这般,岂不是在冷落伯噽?
但伯噽并没有完全心灰意冷。
他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总有一天,庆忌能看到自己的能力,赏识自己,并加以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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