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仅剩李秀淑和她身旁那个老太监。
李秀淑俏脸似是有些泛红,微微出神后偏头看向老太监,道:“公公,你说他到这中兴府来见朕,是想说什么?”
老太监的眼中还遗留着些许惊讶之色。
赵洞庭会亲至中兴府,他也同样没有想到。毕竟赵洞庭是大宋皇帝。
听到李秀淑的问话,他稍作沉吟以后答道:“老奴只敢断言,大宋皇帝想要见您,必定和皇子有着关系。”
李秀淑不着痕迹撇撇嘴,公公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赵洞庭定是为李走肖而来,这点她也想得到。
她颇为好奇的是,赵洞庭为此亲自赶到中兴府来,到底是想和她说些什么。
他莫非是对于如何安排李走肖有着更好的主意?
在御书房内又沉默半晌后,李秀淑便没有再呆在御书房内,回到了寝宫中去。
李走肖这个时候自然还住在李秀淑的寝宫内。
有专门的嬷嬷们照料。
李秀淑刚进屋,便让嬷嬷们都退了下去。
在小床上,尚且才刚刚满月数天的李走肖正睡得香甜。
李秀淑轻轻走到床榻边,轻柔坐下,低声道:“孩儿,你父亲来了中兴府呢!你可高兴?”
睡梦中的李走肖竟似有些感应似的,嘴角忽然牵起些许幅度来。
这让得李秀淑的眼神更是柔和起来。
她轻轻抚摸着李走肖尚未长开的脸蛋,又道:“看样子你是高兴的。只若是你父亲要将你带回长沙,为娘又该如何?”
李秀淑的眼中有着极为复杂之色浮现。
她和赵洞庭之间算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只现在李走肖的出生,却让得两人必然有着剪不断的关系。
但两人的身份,却又让得两人不可能像寻常男女之间那般交往。
他们都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整个国家。
真要想像寻常男女那样,除非是李秀淑愿意率整个西夏对大宋俯首称臣。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纵是李秀淑愿意,西夏国内的反对声也必然高涨。未必是她如今的威望就能够镇压得住。
哪怕是仲孙启赋,怕也绝不会赞同她如此的决定。
毕竟西夏复兴,是他们这些老臣流血流汗。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极为不易了。
李秀淑在李走肖床边自言自语许久,这才走到梳妆台旁。
这日女帝描眉、涂红,难得的尽显艳色。
入夜,在大宋使臣府用过晚膳后的赵洞庭带着吴阿淼、空千古还有君天放早早到得百花楼内。
凭窗而坐。
只看着窗外流淌而过的浑浊河水,和烟雨蒙蒙的江南自是有着颇大的区别。
江南便似大家闺秀,温润柔和。
而这高原上的女子则多带几分彪悍。
赵洞庭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的轻轻感慨道:“一方风水养育一方人,自古西北多女侠,看来还是和风土有些关系的。”
这里的女子,哪怕是在青楼里的,也总显得要比中原的女子多几分野性。
空千古和君天放两人没有接话。
吴阿淼贱兮兮的笑,“这里的婆娘更经得住折腾。”
他还是老习惯,哪怕是坐在这窗台边,那双贼兮兮的眼睛也多是跟着从旁侧走过的女子的屁股移动。
赵洞庭知道这家伙是打肿脸充胖子,毫不犹豫的出口戳穿,道:“除去柳红以外,莫非你还试过其余女子的味道?”
吴阿淼脸色的贱兮兮神色登时噶然而止,有些幽怨地看着赵洞庭。
这话他还真不敢接。
连带着,他贼溜溜的眼神甚至都为此而收敛不少。
四人坐在桌旁再无话。
时间悄然接近亥时。
有绝艳女子出现在百花楼门外。
她本是穿着黑袍,将整张脸都笼罩在袍内。在掀开这刻,却是让得周围许多男子不禁发出惊叹之声。
这样的绝色女子,民间实在罕见。
虽年纪不能再算是妙龄少女,却也正是最为诱人的时候。
这个年代喜欢进这样烟花场所的多数都是花丛老手,自是明白女人在什么年纪最为动人,也最是让人**。
只可惜,这绝色女子的眼神却是并没有他们这些人的存在。
她身上有着股即便不刻意去彰显,也能让人产生疏远感觉的冷淡、高贵,且又威严的复杂气质。
在眼神扫过屋内以后,她只是抬步径直向着楼上走去。
楼下众客似乎谁都被她看在眼中,却又谁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有许多客人的眼神都不禁跟着她的身子往楼上去。
这身段也真是诱人。
若是这女子愿意出阁,他们这些人便是花再大的价钱也愿意的。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中,艳色尽显的李秀淑走到了赵洞庭那桌。
赵洞庭也看到她,在看到的那刻就有惊讶之色浮现。
他还真没有见过李秀淑这般艳丽装扮过。
以前她刚从元朝回,不施粉黛。后来再到长沙便是女帝,虽化浓妆,但并不艳丽。
如今这副模样真是给赵洞庭截然不同的感觉。
饶是他心性颇为坚定,此刻心中也是有些恍惚。心绪不禁飘回到那日长沙的夜里。
随即心中便有些古怪起来。
李秀淑打扮成这样,该不会是想……
她可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级。
李秀淑在桌旁站住脚。
看到空千古和君天放两人,都是轻轻点头。再看到吴阿淼,嘴角则是露出些微笑意来。
鲜艳的红唇微俏。
这笑容可谓极美,却是让得吴阿淼有些不寒而栗。
他不自禁地向着赵洞庭坐近了些。
赵洞庭没好气笑着踹他,“你坐旁边桌去!”
吴阿淼有些幽怨的起身,给李秀淑让出了座位。
李秀淑深深看赵洞庭几眼,终究不再去看吴阿淼。
从刚刚赵洞庭的动作就看得出来他和吴阿淼关系极是不错,她也就没有再和吴阿淼计较的心思。
如若不然,别看她脸上带着柔和笑意。这位女帝怕也真是能让吴阿淼不死也掉层皮。
潜到皇宫禁内迷倒她的侍剑女官,甚至还大放厥词、顺手牵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吴阿淼虽然面上幽怨,但刚刚坐到旁边桌上后,眼神中也是有些睿智光芒划过。
刚刚赵洞庭故意踹他的深意,他自也是领会得到。
这一脚,算是化解他和李秀淑之间的那微末恩怨。
然后便听得赵洞庭出声,“你独自来的?”
李秀淑轻笑,“你担心我会遇到危险?”
赵洞庭耸耸肩,“你看看周围这些人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我的担心也实属正常。我可不想西夏失去你。”
李秀淑饶有深意道:“仅此而已?”
这让得赵洞庭心中些微触动。
这不对劲啊!
这女帝不是想玩真的吧?
他还并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也从来没敢这般想过。
当下忙不迭转移话题,道:“走肖你没有带来么?”
李秀淑道:“我们西夏不像你们大宋,在宫中耳目多得是呢!我能出来都已不易,怎么可能还带着他出来。”
说罢冲着赵洞庭眨眨眼,“你想见他?”
赵洞庭回答得毋庸置疑,“自然想见。”
李秀淑又道:“那何妨不等下随我去宫中?宫中虽禁卫众多,但以你的本事,想要潜进去也是不难吧?”
说罢,她又瞧了瞧吴阿淼。
吴阿淼连忙回过头去。
赵洞庭点头,“好。”
然后便是些微的沉默。
赵洞庭又开口道:“你真打算把走肖给送到赫连家去?”
李秀淑道:“若是留在宫中,你觉得能够瞒得住么?到时候,我如何解释?再者,我担心会有人对走肖出手。”
赵洞庭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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