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车帘忽的飘起,一道白色身影一闪,众人眼前一花,喻阎渊已然稳稳落在马车前。
师凌砸吧砸吧嘴,满脸冒着崇拜的小星星,拽着师菡的袖子道:“菡姐姐,凌儿也想跟姐夫一样厉害!”
闻言,师菡哭笑不得,无奈的敲了敲师凌的小脑袋,感慨道:“前几日你不还吵着要跟刀一学轻功,这么快就变卦了?”
小丫头义正言辞道:“凌儿要变成很厉害很厉害的高手,以后保护菡姐姐!”
任何甜言蜜语从师凌嘴里说出来,便格外真诚。
师菡忍俊不禁,揉了揉师凌的小脑袋,这才将视线落在马车外。
陈梓燮翻身下马,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把剑,握剑的姿势虽然老练,可惜练剑这种事儿,并非一朝一夕可达成的,陈梓燮即便在武学堂内小有所成,可于武道一事儿上,依旧只是比寻常书生好一些。
真的遇到这些武道巅峰的高手,根本不够看。
可他此刻笔直的脊背,倒是令人肃然起敬。
师菡皱起眉,似乎突然间想明白了,为什么陈梓燮要单挑喻阎渊。
她心中猛地一沉,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愧疚,又有些感动。
陈梓燮恭敬的朝着喻阎渊行了一礼,“其实于情于理,我都没有资格向你挑战,贸然所请,还望见谅。”
若是在京城,陈梓燮今日所为,可谓是大不敬!
只是,喻阎渊仿佛并不在意,只认认真真的回了一礼后,正色道:“至少,你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书呆子好多了。行了,废话少说,动手吧。”
“陈梓燮,你若要挑战,就最近拼尽全力,否则……”
喻阎渊语气一顿,眸光微微眯起,笑道:“长剑出鞘,便没有留活口的道理!”
陈梓燮倒吸一口气,点头应下,“好。”
话音落,陈梓燮双手抱着剑,朝着喻阎渊冲了过去。
看得出,为了练剑,他的确下过功夫,只是临阵磨枪,哪里比得上自幼勤学?
喻阎渊亦拼尽全力,并没有因为他不善打架而手下留情。
春荣在一旁看的一颗心都要揪起来了,紧张兮兮的道:“陈公子这是砍柴呢!”
师菡嘴角一抽,“力道上略有长进。”
冬杏:“嗯,剑法熟练。”
春荣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剑一剑艰难的砍向喻阎渊的陈公子,欲哭无泪道:“小姐,陈公子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啊!他怎么这么想不开?”
为何这么想不开?自然是为情所困。
无论是因为陈家老夫人无心插柳,害了陈梓燮误解也好,还是师菡自身魅力无人能挡,惹得陈梓燮沦陷也罢,总归,今日都会有个了结。
而且,这一次的了结,却与师菡无关。
长剑相撞,火花四溅,可见两人都用尽全力!
喻阎渊每一剑刺去,毫不留情!
不多时,陈梓燮便满身狼狈,身上伤口无数,一袭蓝衫染成血衣,他双手抱着剑,不甘心的抬起头瞪向喻阎渊,一字一句道:“再来!”
喻阎渊手掌一推,长剑刺出,只听‘咔嚓’一声,长剑刺透陈梓燮的肩胛骨,随着那股力道,径直的将他整个人刺出去好几米,狠狠的摔在地上,激起一地灰尘!
旁边路过的百姓和围观的看客无不惊呼!
这一剑下去,即便是个武道巅峰,只怕是也爬不起来了。
更何况是个文弱书生的陈梓燮。
他一张嘴,猛地吐出一口血,吐着吐着,忽然间仰起头狂笑起来。
“这人是疯了吧!”
“谁知道呢!看打扮,不是咱们大雍人吧!”
“哎呀别看了,快走快走!鄞城这几日可真是乱,还好有太子殿下坐镇,否则真是让人提心吊胆啊!”
……
等陈梓燮笑够了,他狠狠的擦去嘴角的血迹,双手撑着剑,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摔倒在地上。
喻阎渊皱起眉,看着他,“想清楚了?”
陈梓燮抬起头,长舒一口气。
他开口,声音沙哑。
“从前不明白,今日,都明白了。”
他目光掠过喻阎渊,看向半掀开车帘的马车。
师菡端坐在马背上,眉头紧锁,似是并不赞成。
他痴痴地看着那道身影,从最初的不屑,到矛盾,再到如今的牵挂,陈梓燮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让师菡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翻了个一个个儿。
可如今,做出这个决定,他却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陈家世代簪缨,直至我父辈,家道中落,然因着本家支撑,倒也算是门阀显贵。因此,我心系于她,从未有悔。”
陈梓燮对上喻阎渊的视线,神情凝重,“我原以为,她是我此生都要守护的人,该是我的责任。可笑的是,我自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却在很久之后才明白,所有的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
商卿云冷下脸,虽然并未动怒,可眼下隐约可见不悦。
陈梓燮恍若未察,继续道:“自今日起,陈梓燮再无妄念,与国子监,武学堂,师大博士再无瓜葛,恩断义绝!”
此话一出,无不震惊!
国子监,武学堂!
这就是武学堂弟子!
百姓们叽叽喳喳细碎的议论声传来,师菡依旧如若未闻一般,只定定的看着陈梓燮,好看的眉头如今拧成一道川字。
前世今生,陈梓燮发生的改变太多,多到她已经预料不到,他心中所想!
然而,不等师菡回过神,陈梓燮便再度开口,“从此,陈梓燮愿以布衣之身,入东宫府,为太子幕僚,与京城谢家,断绝关系,还望代为转达!”
他说完,撑着剑,艰难的朝着鄞城城门走去。
城门后,不知何时出现两排护卫,恭恭敬敬的垂下头,将陈梓燮恭请入城。
师菡目瞪口呆,猛地跳下马车叫住他:“陈梓燮,陈家满门希望尽在你身上……”
陈梓燮后背猛地一僵,沉声道:“那是他们的事。”
师菡继续开口,“你知道,你这样算什么吗?算叛国。”
她语气很轻,并无责怪,却也并不赞成。
陈梓燮依旧没有回头,只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转身递给喻阎渊,认真道:“陈氏满门无辜,小王爷定能保住陈家无恙,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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