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的师父说,那段时间,去妈祖庙上香的香客都少了不少,有些香客回去之后,总是会梦见那哭声和叫声,噩梦连连,这传言一出,大家都紧张啊。
就有人很快找到了傅予的师公,巫大师。
当时还不流行叫什么大师,都叫天师。
那时候巫大师年纪小,跟傅予现在差不多,年轻,血气方刚,听到妈祖庙里的异象,本着捉鬼降妖锄强扶弱扬名立万的心思,巫大师就进了妈祖庙。
最后是灰头土脸出来的。
当时他还没徒弟,有几个师兄,问他在妈祖庙里出了什么事。
巫大师一开始都是摆手说:“别提了。”
说完之后,就紧绷着嘴,真的不提了。
任由谁问,都不说。
后来,巫大师年纪大了,六十多岁的时候,才捡回去一个徒弟,就是傅予的师父。
他们这行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犯一些五弊三缺。
巫大师就犯了寡、孤、两项,但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想故意折磨他,反倒给了他一个长寿。
巫大师一直活到一百一十岁才去世,犯浑喝醉了救,把当年的往事说出来时,是巫大师八十岁。
傅予的师父说,巫大师当年八十岁的时候,看着还跟五十多岁的人一样,真年轻,体格又好,一点都不像是耄耋的年岁。
当时傅予的师父也已经成年,巫大师无意中抱着两坛酒,喝醉之后,拉着傅予的师父,反反复复说起他在妈祖庙里当年的见闻。
巫大师当年意气风发进了妈祖庙,却差点死于心魔。
没错,就是心魔。
他进去之后,最开始的所见所闻,跟徐夷光差不多,他见到了一个独自生产的女人。
生下来的孩子,在第一声啼哭后,忽然没气了。
巫大师当时以为是幻象,仍旧信心百倍,但转瞬间,他又看到了那一副景象。
那个女人,生产时更痛苦。
巫大师原本不想管的,但跟徐夷光说的一样,在那幻象里,他的心智会受到影响,不受控制。
他上去帮忙了,但女人生下来的孩子还是死了。
那件事就梗在了巫大师心里,巫大师也清楚,那些香客听到的哭声和叫声,应该都是这女人残存的执念发出来的,他就想调查清楚,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巫大师在妈祖庙里盘桓许久,还真让他查出来了一点线索。
听说,几百年前,妈祖娘娘曾经在庙里显灵过,大家才会觉得那庙宇很是灵验。
当时帮忙打扫庙宇的,是一个叫文姑的姑子,而那个当时借住在妈祖娘娘庙里的女人,据说是妈祖娘娘的好友。
“……好友?”
徐夷光一顿。
傅予:“对,我师父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听说是我师公从文姑身边最喜欢的小徒弟口中打听来的。”
文姑有个徒弟,叫做文娟,随了文姑的姓氏,年岁小一点,几乎是被文姑当成闺女一样养大的。
文娟生性天真单纯,巫大师凭借着年轻时一张俊俏的脸,哄得文娟五迷三道的,把这事儿告诉了她。
巫大师当时跟傅予的师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说,文娟不会骗她的。
正是因为那女人和妈祖娘娘有点关系,才能借住到妈祖庙里。
否则说不通。
文姑起初还亲自照料那个女人,但女人拒绝旁人照顾,也不愿意和旁人见面。
文娟还跟巫大师说,那个女人很奇怪,她听见文姑和那个女人说过几次:“娘娘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不能留,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这个孩子。”
那个女人却异常坚持:“这是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生下来!”
文姑似乎还想劝几句,最后却黑着脸走了。
文娟当时在门外听见这些,觉得不对劲。
“文姑嘴里的娘娘,是妈祖娘娘吗?”
白贞问道。
傅予点头:“应该是……不知道为什么,妈祖娘娘不让那个女人留下孩子,还让文姑代为转达,越早打掉孩子越好,可那个女人舍不得,坚持生下来。”
据说生产当天,去送东西的小姑娘里,就有文娟。
文娟跟巫大师说起那件事,还很唏嘘。
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女人会生下一个死婴。
“那,那个女人后来去哪儿了?”
莫西山问道。
傅予:“……文娟跟我师公说,那个女人好像是死了,反正没人再见过她,文姑跟她们那些人都说,那个女人死了。”
“……不可能吧。”
“那个女人不是娘娘的好友吗?
妈祖娘娘的好友,肯定不是普通人,怎么会因为生产,说死就死了呢?”
徐夷光沉默片刻,道:“确实不会,我在影像里见到的女人,生产过后,仍旧生龙活虎,不是会死亡之相。”
傅予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是我师父转述给我听的,或许是转述有误?”
徐夷光看向他,“那你说,你师公差点死于心魔,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傅予解释。
巫大师当时听闻那个女人的事之后,愈发肯定是那个女人的执念作祟,就想办场法事,将那女人的执念清除掉。
徐夷光扬了扬眉:“在一个妈祖娘娘显灵过的庙里,你师公要做法事?
庙里的人答应?”
傅予讪讪。
当时听闻的时候,他也觉得师公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这事儿,直接让文姑上报妈祖娘娘,自行解决多好。
但……什么叫做血气方刚,少年意气,又想一战成名呢?
说的就是巫大师。
巫大师不想白来一趟,堕了名声,就和文姑说,他来办一场法事。
文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答应了。
结果却是,巫大师差点死在那场法事里。
因为,法事一开始,巫大师就掉入了自己的心魔中。
“什么心魔?”
白贞好奇地问。
傅予抿了抿唇,犹豫再三:“是我师公的一些私事。
我师公当年之所以一个人跑去山上拜师修道,就跟这件事有关。”
傅予听师父说过,师公巫大师年少时,家境很好,父亲是这一片富甲一方的商人。
但很不幸,巫大师的父亲,在巫大师几岁的时候,染上了赌博还有抽鸦片的恶习。
赌博还好一些,抽鸦片……真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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