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云彩有没有用过生灵祭天的邪术，这件事，一时半会谁都说不清楚，只能等云彩魂魄稳定，可以开口说话之后，才能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有证据在，换做是谁都没办法说，云彩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

这话，练主任都说不出口。

瞧见练主任不吭声了，徐夷光便道：“这件事，先就这样告一段落吧，云彩我会带走照料，等她可以开口说话后，再问问实情如何。

倘若她真的用了生灵祭天之邪术，那……”她的目光落在练主任身上，“那练主任，你就别指望她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会亲自送她去鬼城服役，以赎罪孽。”

练主任闻言，蔫了吧唧的，却也无可辩驳。

那地藏王菩萨神相里，多的是骨灰，不知道有多少生灵，死在里头。

如果那些人，真是云彩害死的，谁都没办法为云彩开脱，她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去鬼城服役都算轻的，那都是看在她曾经为鬼城办事兢兢业业的份上。

要是换做其他人，便是连服役的资格都没有。

动用邪术杀害那么多生灵，落到徐夷光面前，她早就魂飞魄散一条龙服务了。

练主任心里清楚，哪敢吭声。

徐夷光见他蔫巴巴的，又道：“练主任，你好歹是霖市阴阳办事处的主任，该做的事情就得做，别太顾念私情。

现在霖市正是忙乱的时候，你就先回去忙着吧，云彩我就带走了。”

练主任虽然舍不得云彩，却也知道云彩留在徐夷光身边，是一种最好的打算，便点点头，随着他们一道离开了云彩的家。

在往楼下去的时候，徐夷光瞥着韩奇怀里，那软乎乎的小猫儿一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朝练主任问起来：“练主任，云彩为鬼城所用，已经有千百年了吧。”

练主任点头：“是，自打她可以修炼出人形之后，她就一直在为鬼城办事。”

徐夷光侧目看他，“那你呢？”

练主任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下意识地回答道：“我跟云彩差不多，都为鬼城办事千百年了。”

“那你了解过鬼城里的十殿阎罗和四大判官吗？”

徐夷光飞快地问道：“入鬼城之前，我听你说，你许久没见过十殿阎罗和其他三大判官了，可知道是为什么？

有没有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

练主任不知道徐夷光怎么突然这么问，只以为她是好奇，便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当时我来往为鬼城办事的时候，十殿阎罗和其他三大判官就没出现过了，只有崔府君一人，统领着鬼城上下运作了这一千多年。”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没露面吗？”

徐夷光再问。

练主任挠了挠头：“曾经我去过无间地狱，听里头服役的老鬼说过，曾经有一个大能，跑去鬼城，屠戮了鬼城数万亡灵，又杀了前来阻止的北阴大帝，和不少阎罗，其余的人虽说活着，却也是伤势惨重，已经闭关许久不出了，至于他们现如今是死是活，都没有人知道，好多老鬼都猜测，说不定那些曾经活下来的阎罗，都死了。

毕竟，哪有一闭关就上千年不出的，这些年里崔府君忙得几乎乱套，若是他们不是死了，也该出来帮帮忙啊，不至于让崔府君一个人，一力苦撑——我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那些阎罗和判官们，到底活没活着，我也不清楚。”

瞿队长和白贞等人听得好奇。

徐夷光和韩奇却是齐齐沉默着。

过了片刻，徐夷光才继续问道：“有人跑去屠戮鬼城，那个人是玉清帝君吗？”

“玉清帝君？”

练主任吓了一跳：“不是吧！这怎么可能？

玉清帝君，乃是道门至尊，他怎么会去屠戮鬼城呢。

大人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听那些老鬼说起的时候，并不曾提起，那位大能到底是何方人物。”

韩奇幽幽地道：“若非是至尊，哪位还能杀了北阴大帝？”

练主任一噎。

瞿队长等人眼里，绽放出八卦的光。

是啊。

若非是很厉害，很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物，谁能杀了北阴大帝？

北阴大帝好歹也是鬼城的上神，一般人谁能轻而易举杀了他，又杀了那么多阎罗，伤了那么多人？

能够在鬼城屠戮，还杀掉北阴大帝的人，肯定不一般。

练主任心里惴惴不安，试探地望着徐夷光，问道：“大人，你们是从哪听来，当初屠戮鬼城的人，是玉清帝君的？”

徐夷光微微摇头：“没，只是瞎猜的。”

练主任心里腹诽：我信你的邪，这是能瞎猜出来的？

虽说在鬼城屠戮的人，必定是位很厉害的人物，可是成千上万年前，与玉清帝君同期的大能，多得是，能杀害北阴大帝的，也不止一位，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怀疑到玉清帝君的头上？

很明显，徐夷光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这么一说。

可也很明显，徐夷光并不愿意把这风声透露给他。

练主任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尖，呐呐地道：“我听那些老鬼说，只说是一位大能，到底是谁，好像并没有人知道。”

怎么徐夷光去了鬼城一趟，就猜测和玉清帝君有关？

徐夷光忽略掉练主任那话外之意，转而问道：“对了，你知道后土娘娘是怎么灭道的吗？”

“后土娘娘？”

练主任愣了一下，很快道：“这个……无间地狱那些老鬼说，当时有人屠戮鬼城时，是后土娘娘与其同归于尽，才保下来鬼城千百年的太平，否则鬼城早就没了。”

无间地狱里的鬼魂，都是厉鬼恶鬼，坠入无间地狱后，是永世不得超生的。

他们在鬼城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知道的事情就多一些。

练主任也是一次押送一个恶贯满盈的厉鬼，前去无间地狱时，听到其他老鬼说起闲话，他就问了那么一嘴，才知道这些的。

徐夷光闻言，没有吭声。

抛去黑白无常提过的玉清帝君这事儿，关于后土娘娘的内容，倒是和练主任对上了。

这么说，后土娘娘确实是和那个屠戮鬼城的人，同归于尽了。

如果那个屠戮鬼城的人，不是玉清帝君，那又会是谁，谁能逼着后土娘娘跟他同归于尽，才能平息这场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