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天,勇叔带着一众人听着帐子里面,东西被扫到地上的声音,紧跟着就是姑娘一嗓子出来,都是心惊胆战。
司南、东雀、贺瑾三个人,默默在旁边一个干饺子皮,一个弄馅,一个添火看水。
贺瑾小声,“阮姐怎么输不起的?我就寻思,你们有什么脸嘀咕佟文气性大的。”
他感叹,“阮姐天天嘲讽别输不起,她急眼起来怎么狂野的?”
回来就开始闹,都起了第三锅饺子给她送进去,全部砸地上了。
司南摇头,也是着实遇鬼,“她很久没这样了,她惯是个较真的,特别是下棋,她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冷不丁毫无防备遇到了个强悍对手,被虐杀的尊严一寸不剩。”
“她昨个可一宿没睡,大半夜拉着我陪她研究沈霁的棋路,我就一下五子棋的,她说的字我都听得懂,连在一起我愣是没懂一句。”
东雀也是附和,“她上次哭怎么惨,是不是和柳珏比骑射,哭得我都以为老爷死了,把太太都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贺瑾嗯了一声,看锅的眼睛移了出来,“柳珏?”
东雀嗯了一声,“咱们军营的小将军。”他指着司南,“算是他下边一级的,一条胡同的,和今朝一块长大的,用你们京城的话叫青梅竹马,对,是这个意思。”
贺瑾瞪大了眼,“青梅竹马?”
“嗯啊,今朝的表哥,他娘和太太拜了把子,天天都带着今朝玩的,后面去军营,我们都想去前线,就他为了陪今朝玩,一直都留在城中做布防军的。”
东雀和着肉馅,望着大帐那头,“司南,她不会半夜气不过抱着棋盘去找沈侯爷吧?”
说着,东雀诶了一声,“那是沈简吗,他来做什么?不怕今朝打死他吗?我得去拦着他。”
看他要起身,司南和贺瑾不约而同一把将他扯了下来。
东雀莫名,“嘛呢!”
司南和贺瑾眼神复杂的看他,异口同声道:“和馅吧。”
贺瑾盯着开始吐泡泡的水,眼睛瞪大越来越大。
阮今朝拼命想回边塞,莫不是为了改嫁给这青梅竹马的表哥柳珏吧!
也没听阮今朝提过这号人啊!
贺瑾看麻溜包饺子的司南,“那阮姐怎么没嫁给柳珏的?”
司南还没张口,东雀就插嘴,“定亲了啊,我没记错,今朝及笄之前就定亲了,后面今朝出了点事受伤了,有点严重,康复要废点功夫。”
“太太怕今朝治伤耽误柳珏,就做主把婚事给退了,柳家还不乐意,不过太太坚持的事,老爷也不敢说话,柳珏反正一直没婚配的,肯定在等今朝,不是那意外,轮得到你小子的!哎……”
贺瑾眼珠子都要掉锅里头了。
司南原本欲言的口,瞬间顺着东雀的话点点头,“差不多,不是那意外,今朝肯定都做母亲了。”
贺瑾砰的坐到地上。
那,那这样沈简抢的赢个屁啊!
他想的是和离之后,各归各位,难不成阮今朝心里想的是,和离之后回去嫁柳珏?
那里有这样玩的!
不带这样玩的!
帐子里头。
沈简走进屏风后,就看一地饺子到处散,阮今朝气鼓鼓坐在床榻上,手里还捏着几张画好的棋局。
“还气呢?”沈简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你在闹腾下去,太后和你外祖父都要来了。”
他拿出帕子给阮今朝擦眼泪,最后捏着她鼻子。
阮今朝气得厉害,故意恶心他,狠狠擤了个鼻涕。
沈简背脊都起了个激灵,嫌弃的给她擦干净将帕子丢的远远,“有什么好置气了,不过是输了几把棋而已。”
阮今朝看着他,耿耿于怀,“十三把,我连着输了十三把,你爹爹还让我,还许我悔棋,还,看我要输了帮我下,太气人了。”
“好了好了。”沈简把她抱着,“哭哭哭,有什么可哭的,你已经很厉害了……”
他前世被阮今朝下得都想抹脖子算了,还不是自个想开,安慰自个就当陪她打发时间了。
越哄越哭的阮今朝靠着他怀里越想越气,“十三把,十三把,我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沈简轻轻抚着她的背脊。
真的是,比阮贤死的时候都哭的惨烈。
“好了,不哭了好不好?”
“十三把,十三把……”
沈简干脆不说话了,静静的抱着姑娘。
他本以为这人气一下就好了,谁知道晚饭都没吃,就一直在帐里头发脾气。
沈霁也是个实诚的,八成是阮今朝让他不要放水一滴水都不要放,而后完美的自取灭亡了。
耐心哄了半个时辰,抽抽搭搭的人慢慢缓了下来。
看仰头望着他的人,沈简摸摸她的脸颊给她抹干净泪痕,“多大的事,犯得着哭哭啼啼的?”
换来的是姑娘哼了一声,在他衣领又擦眼泪又擦鼻涕。
“好了,不哭了。”沈简道:“可饿了?”
阮今朝点点头,“有点。”
“我去让勇叔给你弄点吃点。”沈简起身,“哭归哭,饭还是要吃的。”
外面候着的勇叔早就把吃的预备好了,听沈简说阮今朝饿了,赶紧把饺子递过去,“你受累,陪着她吃了再走吧。”
“她不吃这个。”沈简摇头,“她说她要吃鱼汤。”
卖力和面的司南啊了一声,擀面杖一砸。
“见天惯得她了,你问她要不要吃耳巴子,我给她几个又大又响的,晚上说的字正腔圆要吃饺子,现在要吃鱼汤,我去河里给她端点鱼的洗澡水你问她要不要,来京城越发会折腾人,非逼我锤她顿舒服的!”
贺瑾抓住机会,“东雀,我们去给阮姐抓鱼怎么样!”
东雀什么都行,乐呵呵点头,“走啊走啊,今个夜宵咱们烤鱼吧!”
传了话的沈简进去,看眼巴巴望着她的阮今朝,坐下来道:“之前父亲给你那根簪子你给我看看呢?”
阮今朝起身去梳妆台开了盒子拿过来给他,问,“怎么了?”
沈简微微看了一眼,“这根不能给你,是我外祖母留给我母亲的,父亲大抵是不知道,随意从母亲妆奁盒子摸来给你的。”
阮今朝疑惑:“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就是觉得眼熟,又没想想起来。”沈简将她扯到膝头坐着,从袖中摸出个盒子。
“用这根给你换好不好?”沈简打开盒子,里面也是根象牙小簪花,但精致小巧许多。
阮今朝拿着转了转,“你不是说不能带吗?”
沈简拿过来给她落到发髻上,“你就说喜不喜欢,要不要就成。”
“喜欢的。”阮今朝抬手摸着,略带了一些些嫌弃,“不过好小啊,你换也拿个差不多的来啊。”
沈简看她,“你不要就还给我。”
阮今朝:“我要的。”看着就比沈霁送她的贵点还精致,小是小了点,可是更漂亮啊。
“喜欢就带着玩。”沈简摸摸她的脸,“谁敢说你的,若有人说,就说是我给你的,我个堂堂世子,若是连个象牙簪子都不能送姑娘了,也不用在京城混了。”
阮今朝看他,眨眨眼,“沈简,你是来哄我的吗?”
沈简好笑,“那我是来找你换簪子行了吧。”
阮今朝目送他出去,勇叔就端着饺子进来了,“朝朝,咱们先吃点垫垫肚子如何?”
“好看吗?”阮今朝摸着头上的小簪花。
勇叔都没看,很敷衍,“好好看的,特别好看,我们朝朝带什么不好看的。”
阮今朝笑眯眯,“嗯,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过了会,司南弄好鱼汤端进来,“吃饭了。”
“你吃吧,我吃饺子吃饱了。”
司南深吸口气,愣是没把怒气压下去,挽起衣袖走过去,“……阮今朝,老子今天真的要揍你顿好的!”
在外头才歇口气,陪着小讯翻花绳的勇叔,听着里面打起来的两兄妹,后槽牙都咬紧了。
小讯小声:“勇叔,打起来了。”
“死一个吧,死了就清净了。”勇叔看小讯,“来,继续继续。”
小讯哦了一声,“可是司南哥死了,老爷会砍死你的。”司南的真实身份,跟来的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勇叔:……
小讯把花绳递过去,示意勇叔翻了,“司南哥打不过玉玉姐的,玉玉姐动手又没有轻重。”
勇叔啊了一嗓子,朝着里面冲,“该死的东西,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消停一天的!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东雀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来拉架。”
东雀挖着耳朵,“我才不拉,回头把我个拉架的给打了,你别管,这两个人不会下黑手的,见点血多正常,命还在就行了,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勇叔气得倒仰,“东雀,老子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急眼个什么,你在打我还手了啊,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上了年纪啊,诶诶诶,拔刀就过分了啊!”
“老天爷不降雷劈死你们这群不省心的玩意,我就挨个砍死!”
小讯站在旁边默默看着。
铜钱走过来,抬手捂住他的眼睛,“走走走,小孩子不能看这些,哥哥带你睡觉去,今天给你讲个手撕敌人的故事。”
小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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