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启两手托腮,着实非常认真思考了小会儿,“不懂。”
他随即又扯了适才背的东西,“不过应该和巡查御史被害有关,你上呈回来的卷宗里头,有个蔡姓的官员,与去年十月前往了杭州府寻死盐道,荣县不就有好几处盐矿吗?”
说着,李明启有疑惑的盯着沈简,“还有漕运军需,里面所需的盐……盐走河上过要是出点事,不就玩完了,我虽然不懂吧,但是运送少量就罢了,可这河上走的数量明显比陆运的多,说明——”
沈简笑意更大,放下茶盏问他,“对啊,说明什么?”
“我要知道我就说了。”李明启郁闷,“还有这里,我也想不明白,兵部后面是谁,这主谋又是谁,人证物证都缺,父皇即便要杀一儆百,都是二三品的高官,一时半会也没法动,动了也得有人替补上去啊,保不准就让李明薇的人上去了!”
沈简点点头,继续听着李明启东一句西一句的罗里吧嗦,但明显比他对牛弹琴好了许多。
而且,李明启对政务似乎有与生俱来的的敏感,几乎能够想一生三。
阮今朝见二人有问有答,随意扯了本书细细看着。
柔嫔生怕李明启把沈简气出个好歹,时常都是要看看的,看阮今朝好半会没回来,不放心的过来瞧。
却见门口的穗儿示意她别说话,凑到她耳边道:“还是表姑娘有法子,十三殿下正和沈世子议政呢,可是专注了,奴婢适才偷偷瞧了眼,难得看沈世子眼中有赞誉呢。”
柔嫔有点不信,静悄悄进去,便是见沈简坐在书案前,李明启两手托腮趴着他旁边小表情着实较真,银牙啃着笔杆子,嘴里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沈简倒是惺忪平常的回答,毫不拐弯抹角拖泥带水,三言两句就能给李明启讲解清楚,若是涉及到军政,则会敲敲桌案,边上静坐看书的阮今朝,声音也会适时响起。
若李明启要不依不饶犯倔,阮今朝则会默默胎膜一计眼刀丢过去,顿时就乖觉的听沈简说话。
柔嫔手指放在嘴边,让穗儿轻手轻脚跟着出去,双十合十,“真是祖宗保佑,这小子肯好生读书了。”
穗儿小声,“可表姑娘会不会太凶啊?”
“凶?”柔嫔摇摇头,“你个傻丫头,沈简才是哪个凶的,他不过不外露罢了,十三一味的觉得沈简好说话,等着日后真气着了人,有他苦头吃的,他也是个没眼力见的,他表姐才是个最最心软的主子,非当洪水猛然。”
“哦,奴婢懂了,表姑娘和沈世子这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呢!”
柔嫔点点头,“午间预备些清淡的。”
穗儿不解,“沈世子不是通常都不留下用饭吗?”估计都被李明启日日气饱了走的。
柔嫔抖抖衣袖,望着院里梅梢的残留的一抹|红,“我猜他今日会留。”
小太监来叫用饭,李明启扬声:“让母妃先用,我待会再去。”
阮今朝丢了书册,“差不多了,你沈哥哥今日同你讲的都记住了,下午在御书房莫让风光都被李明薇夺了去。”
小太监对着沈简拱手,“柔嫔娘娘想单独请沈世子说两句话。”
“沈哥哥,你可得多在母妃面前夸赞我!”李明启乐呵呵开口。
看人走了,李明启去抓阮今朝袖子,“走啊,吃饭去,母妃难得下厨!”
阮今朝反握住小表弟的手,神色严肃,“明启,你觉得你现在和李明薇正面硬杠,能有几分胜算。”
“按照沈哥哥教的,我下午肯定不会输!”李明启想了想,补充,“至少不会输得太惨。”
阮今朝从袖中掏出东西放在她手中,“你好生看看,想清楚了是用我的法子,还是用沈简的法子。”
却是才走出去,李明启就追上来了,他试探道:“表姐,若是我按照你给我法子去做,我母妃能和李明薇的母妃平起平坐吗?”
他加重语气,确定道:“能一招制敌,平起平坐吗?”
“五成把握,赌不赌全在你。”阮今朝握住他的手,笑了笑,“沈简给你铺的路也很好啊,巡查御史一案深挖下去,也算是会给李明薇一记重拳。”
“那赌输了呢?”李明启看她。
阮今朝摊手耸肩,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就看你沈哥哥如何力挽狂澜把你拉回来了。”
李明启严肃的神情瞬间崩盘,“……表姐,这是个馊主意是不是。”
“胡说什么,这是你表姐一晚上智慧的结晶,你不信我也信你沈哥哥不是!”阮今朝揉了揉他的脸,“外祖母说的长得肥溜溜的,摸着还真舒服。”
李明启略微犹豫,“你再给我个实话,你和沈哥哥通气没?”
阮今朝诚恳看他,“不通气我敢给你?”
李明启顿时打了鸡血,“我明白了。”他说着,就从勇叔手中接过东西麻溜的跑了出去。
勇叔觉得她在骗人,“你和沈世子说什么呢?”明明回京到现在才见头一面。
“我能和他说什么,他惯是个怕事的东西。”阮今朝拍了拍手,“走吧,吃饭去。”
勇叔:……
饭厅当中,柔嫔见着儿子迟迟不来,便是问,“十三呢?”
宫婢回话,“说去找陛下了。”
柔嫔着实无奈,“这孩子,好生读一天书就要去找陛下讨赏赐了?今日午间陛下不是要同内阁还有几位大臣一道用膳,议论军国大事吗?他去做什么?没个正经……”
说完,又抱歉的看两个人,“让你们两个见笑了,对了,刚刚太后又来传话了,让你门二人吃完饭过去坐坐。”说罢,她看阮今朝,“你若害怕我陪着你可好?”
阮今朝明白柔嫔是怕她吃亏,乖巧的点点头。
柔嫔又给沈简夹菜,“今日辛苦沈世子了,一会儿还有辛苦你在御书房给他找补了,他惯是个能气的他父皇跳脚骂人的。”
沈简温和道:“十三殿下是个聪慧,恐在多几日,臣就不能教导了。”李明启要能日日如同今日这般上进,要什么他都给。
“别客套了,吃饭吧。”阮今朝给沈简碗里夹菜,“叨叨逼逼的。”
柔嫔脸上僵硬了下,沈简素日有些洁癖,即便是夹菜,都是要用另一双替他放在盘子里头,他要用才会自个取的。
她正欲开口,就见沈简已经吃了起来。
饭桌上只有柔嫔和阮今朝话家常的声音,沈简接过阮今朝给他盛好的汤,突然就觉得哪里不对,“好端端的,十三殿下怎么就去找陛下了?”
他说这句话,目光落在阮今朝脸上,很肯定的质问她,“你撺掇他做什么去了?”
“我能撺掇他做什么,他做什么不也是你教的。”阮今朝别过头不迎接他的目光,手指抠了下眉梢。
就是这样动作,沈简顿时就把汤碗放下。
这人说谎心虚惯是这小动作。
“阮今朝!”沈简蹭的起身,拿起旁边的折扇就要给她打过去,到底是收住了动作,径直朝着外头去,回头盯着她,“你给我等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明明在雍州就说好了,李明启仕途归他来安排筹谋的!
柔嫔被吓得筷子都丢了,“怎,怎么了?”
阮今朝端着饭碗笑眯眯道:“不碍事,他就这德行,姨母,来我们继续吃饭。”
柔嫔问,“今朝,你同沈世子很熟吗?”
“不熟啊。”
柔嫔心道: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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