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越似乎听到了,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了。
陈水玉则呜呜低低抽泣,“凌凌,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我真的是受够了这一家人!我当初是瞎了眼睛才会嫁给那个死鬼!他一家子都是吸血鬼!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再不好,也是你亲手挑的老公。”薛凌好笑道:“当初你为了跟他在一起,甚至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爬窗爬墙跟他一块私奔。这样的勇气和决心,就证明你是非他不可的啊!”
“瞎了眼了!”陈水玉抽泣:“自打去年年底开始,我们就没了收入。去年整整一年,我们一分钱也没赚。不仅没赚,还花了不少钱去投资厂房。接下来明年还要买机器,雇人买原材料——总之一大堆要花钱。可他的家里人一点儿也不体谅我们不赚钱却花大钱的窘迫,天天跑这边来要钱!”
薛凌低声:“如果是小数目的,山越哥愿意给就给,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我不可能不知道啊!”陈水玉道:“家里的钱都是我在把控,他拿多少我都知道。他拿一点儿给他父母,我不会说什么。只是他们一家子当我们是银行,一没钱就往这里跑,自己不赚也不努力,都说靠他这个兄弟——他有多大的本领能让别人靠一辈子?啊?”
她吸了吸气,哽咽:“这一次要改行,我心里本来就没什么底。一年没赚钱了,看着钱一天天少,我心里能不慌吗?我慌啊!明年起来还有一大堆要花钱的,我能不担心吗?这回几千,上一回几千,这个要建房子,那个要娶媳妇,一大堆人伸着手要借钱讨钱。钱借了,谁曾来还过?从来没有!他家里人都是这个秉性!”
薛凌禁不住心疼山越,低声:“他也不容易,不是吗?你想想有这样的家人,他心里能好受吗?他估计心里比你还苦。”
电话筒安静下来。
半晌后,陈水玉吸了吸鼻子,哽咽:“谁知道他啊!他每次不都给得乐呵呵的吗?他哪里不好受了?让人家夸他大方,夸他会赚钱,哪里不好受了!”
薛凌低声:“他心里的憋屈和委屈,你能理解不?你心慌,难道他就不心慌?你担心经济情况,难道他不担心?他一方面要应付贪得无厌的家里人,还要应付你,他更是不容易。你想想啊,那些都是他的亲人,他不理人家会骂他狠心绝情,他搭理了,你就跟他闹跟他吵……”
“问题是这样的亲人能搭理吗?!”陈水玉说起来仍是很激动,道:“凭什么我们有钱,我们就要负责他们老家那么多家口人的家用?凭什么啊?他们有他们的家庭,我有我自己的家庭要养!他为什么总是什么都顺着他们,他太窝囊了!”
薛凌叹气,低声:“你别激动,我明白你心里的苦。你如果想要带着小悠悠来这边过年,那就过来。不过得山越哥陪着你一块来。”
“才不要他!”陈水玉沉声:“我现在一看到他就心里烦!巴不得能永远不要看见他!”
“又说气话了啊!”薛凌压低嗓音:“没他帮忙,你一个人要做三餐要做家务,还能照顾好小悠悠吗?能吗?我这边小然然还小,我又刚怀孕了,每天都病怏怏的,都得靠家里其他人照料着。你啊,别逞能了,跟山越哥一块过来吧!”
“你……又怀孕了啊?”陈水玉惊喜问。
“对啊!今天早上刚知道。”薛凌解释:“我这一阵子吃不下,睡不安稳,精神很差,差点儿以为自己病惨了……原来竟是怀孕了。”
陈水玉很是羡慕,道:“那你得好好休息,别干粗活啊!”
“知道了。”薛凌道:“要不你去照顾小悠悠,我跟山越哥聊两句吧。如果你们要过来过年,那就得一家三口过来。小悠悠她还那么小,哪里舍得离开爸爸?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女儿着想啊!”
陈水玉安静了一会儿,终于闷闷道:“我去陪小悠悠,让他过来听。”
接着,话筒被搁下的声响传来。
好半晌后,山越来了,拿起话筒就一个劲儿道歉。
“真是很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山越叹气解释:“她的兄弟姐妹都离得远,家里也都没个电话能联系。她这人说话冲,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一有个什么事,就只想到你。”
“没事。”薛凌笑道:“那是因为她当我是好朋友,你不用过意不去。”
山越长长叹气,颇是无奈。
“我刚才太激动了……其实,我家里人也着实过分……我不该怪她的。”
薛凌压低嗓音:“你既然知道他们过分,那你就得找办法解决。亲人有难,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如果只是一味儿来索取,自己不进取,那你帮得了他们一时,能帮他们一辈子不?山越哥,你也得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能总这样下去。”
“我……我知道了。”山越支吾:“我会赶紧想办法应付的。”
这是他的家事,薛凌不好插口太多,适可而止住了口。
不过她仍说出心里的想法,“陈姐她也不容易,本来走南闯北做生意,潇洒又有钱赚。现在为了孩子得待在家里,环境变了,人更忙了,加上你老家的人时不时激她,她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山越听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
妻子也是有诸多的委屈,当初她跟着他离开的时候,他一穷二白,就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可她仍毫不犹豫跟着他。
家里的所有钱都是她和自己拼命赚来的,他家里人总是贪得无厌,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
薛凌听他这么说,便改口道:“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如果想要过来这边过年,那就收拾东西一块过来。楼下一直空着,被褥都齐,想住随时都能住。”
“谢谢!谢谢!”山越低声:“我回头跟她好好聊一聊。有你这个电话打岔,加上女儿在一旁笑嘻嘻,我们吵架过后立刻就能说上话,也不怕僵着。”
“那就好。”薛凌温声:“商量好了再打给我们知道,再见!”
随后她挂了电话。
她打了一个哈欠,直觉有些累,倒在沙发上——却发现身上冷飕飕的。
现在可千万不能感冒,她赶紧躲回房间,掀起被窝钻进去。
一会儿后,身上渐渐暖起来。
她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哈欠,迷糊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程天源回来的时候,发现她不在客厅,将东西拧去厨房,洗了洗手走了过来。
见她睡得香,他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将房门也带上。
自怀孕后,她就一直睡不安稳,难得睡得这么沉,得让她多睡一会儿。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