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进去禀报,婷兰站在院门口,眼角的余光装作无意的打量着周围的兵力。
从防守的人数上来看,桑赫还真的是花了心思,别说一个大活人,就算是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
由此可以判断出,老城主的身体的确是不容乐观。
婷兰的心里多少有些焦急,她并不希望现在老城主立刻就死,这也是她把熏香拿过来的原因。
她接到的命令是,让老城主长病不起,死也死不了,但是活着又办不了什么事情,最好的结果就是,让桑赫来代替他处理城中的事务,可是权力又不像他那样大,这样的话就能够让峪城处于半瘫痪的状态。
桑赫处处掣肘,老城主又长病不起,有些事情才好趁虚而入。
如果老城主一下子死了,由桑赫一人说了算,他年轻血气方刚,又不是一个糊涂的人,恐怕到时候掌握了所有的权利,会比老城主还难对付。
这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局面。
想起公子的交代,婷兰的心里沉了几分。
她感觉有些控制不住场面了。
正在胡思乱想,脚步声传来,老管家从里面出来,对她说道:“少城主请您进去。”
婷兰微微松了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能够拿下桑赫,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廊下的灯笼在夜风里微微的摇晃,光芒也跟着闪来闪去,明明灭灭,婷兰的心里莫名的就有点儿不安。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慌。
老管家在台阶下停住,没再往前走,“您请进吧。”
婷兰点点头,提着裙摆慢慢走进去,一跨进门槛,就听闻到里面淡淡的香气。
正是她拿来的熏香的味道。
桑赫果然点了香,只要他点了香,老城主就死不了。
婷兰总算轻松了一些,脸上适时的露出几分焦急,轻步走到病床边,桑赫背对着她坐在那里,身姿挺拔。
婷兰抬手掠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身段更放软了几分,走过去轻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人,只有他们三个,昏迷的老城主完全不知道此时无奈的情景,婷兰也无所顾忌,对桑赫说话时的语气软的不像话。
桑赫微垂着眸子,“情况就那样,喝了药,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婷兰更靠近他一步,问道:“那大夫怎么说?这究竟是什么病?”
桑赫抬眼看着她,目光深邃平静,没有波澜。
婷兰被他的目光惊得心神微抖,声音也有点发颤,“怎么了?”
桑赫迅速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又收回了目光,“没怎么,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让好好调养,不要轻易挪动,怕是伤到了心脏,如果乱动的话会更加严重。”
婷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既然如此,就听大夫的吧。”
她顿了一下又说,“我今天的情绪有点激动,也不是非得要把他挪到我那院子里去,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又怕别人误会,是我的酒出了问题,所以……”
她说到这里,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搭上桑赫的肩膀,“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这一声娇软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气,散在桑赫的耳边。
桑赫的耳朵烫了烫,不可抑制的微微泛红。
婷兰借着悠悠的灯光,看到他泛起薄红的耳垂,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她和桑赫在一起的时间,其实比老城主都要多,为了引诱桑赫上钩,她的确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欲拒还迎,欲擒故纵,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这些招数基本上都用了一个遍。
当然也是成功的,她给桑赫留下深刻的印象,成功让桑赫对她动了心,所以对于桑赫的一些喜好,还有身体的习惯特征,她心知肚明,也能够极好的利用。
一看到桑赫红了耳垂,她就知道桑赫是动了心,对她还有情。
她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眼底盈盈闪着水光,蹲在桑赫的腿边,双手扶上他的膝盖,声音柔软,又有无边的委屈,“事到如今,你依旧还在怪我吗?怪我当初没有等你?”
桑赫收回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灯光里这张脸明艳无边。
定定看了她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桑赫表情复杂的说:“没有,不怪你。”
婷兰脸上又泛起淡淡的笑意,这笑中有泪的表情实在是绝了。
她正要进一步轻轻的把头靠在桑赫的腿上,又听桑赫说:“等父亲稍微有些好转以后,我要离开这里几天。”
婷兰的动作顿住,仰头看着他,“离开几天?要去哪里?要去很久吗?”
最后一句说的有些不舍的样子,让人看了心头忍不住悸动。
桑赫看着她说:“刚刚那个道长给我算了算,他说最近这段日子我命中有桃花,应该有真命天女的出现,更何况父亲现在这样,按照他的说法,我可以给父亲冲冲喜,大婚……”
他刚说到这里,婷兰的脸色骤然变了,身体也变得僵硬,“大婚?!”
桑赫点点头,“嗯,你们中原不是也有这种冲喜的说法吗?”
婷兰脸色微变,脱口说道:“这不是胡闹吗?婚姻大事怎么能够胡来呢?仅凭算的一个卦?你可是少城主!怎么能如此儿戏呢?”
相比她的激动,桑赫看起来就冷静的多,“其实也不算是儿戏,之前父亲就曾经提过,他一个多年至交,有一个女儿,我们也算是小时候一起长大,只是近几年才不怎么见面了,父亲也一直想让我娶她。”
“那你自己觉得呢?”婷兰哑着嗓子问。
桑赫沉默了片刻,语气淡淡,“和她也没有什么不好,我早晚都是要大婚的,父亲也一直属意于他,我娶了她没准父亲会高兴,身体也会迅速的康复。”
婷兰呼吸急促,双手紧握站了起来,看着他道:“你是少城主,怎么可以听信这种胡言乱语的说法?那个女子又是多年未见,仅凭你父亲觉得她好就要娶她吗?也许她并不适合你。”
桑赫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不试一试,就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呢?你不是也嫁给了我父亲,你觉得合适吗?”
这话直接把婷兰后面的话噎了回去,她像被当胸射了一箭,后面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桑赫,神情激动,而桑赫却很冷静,冷静的让人发指。
“所以说,你还是在怪我,对吗?你……”
她话没说完,桑赫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香炉边,手指捻起一支香,在火上点着,轻轻放进香炉,把刚才燃烧完的推到一边。
婷兰本来想继续说,忽然看到那支香,顿时眸子一缩,几乎忘记了刚才想要说的话,快步走过来,“你刚才点的是这种香?”
桑赫点点头,偏头看她,“怎么?”
婷兰压住心里的急躁,“这不是我拿过来的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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