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谷主还没有睡下,心里莫名就很慌。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上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啊,对,应该在天医府出事的时候。
这一次……会不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像是要印证他心中所想,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谷主!”
老谷主立即坐起,“何事?”
“有人强开了山门!”
老谷主再也按捺不住,心口砰砰跳,几步到了门前,“什么时候?什么人?在哪?”
“还不知,刚刚收到消息,已经派人去查!”
老谷主没有片刻的迟疑,“我亲自去,快!”
他草草披了件外裳,提着灯笼迅速去迎。
能强开山门的,要么就是遇到了险情的自己人,要么就是……
他相信是前者。
苏南衣被云景抱着,忽然停下了。
“娘子,前面有人。”
“别担心,也要保持警惕,”苏南衣小声说,“就跟他们说,苏氏故人,前来求见!”
此时对面的人也发现他们了,停住了脚步,“来者何人?”
云景双臂紧了紧,大声回答道:“苏氏故人,前来求见!”
对面的人静了一瞬,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报信,老谷主在后面赶来了。
他也听到了云景的话,心里激动得要命,加快了脚步。
其它人左右一分,老谷主提着灯笼,脚步不停的往这边来。
光影明明暗暗,苏南衣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眼中泛起潮意。
终于,老谷主站定,苏南衣轻声对云景道:“景儿,放我下来。”
云景不想,双手紧了紧。
“听话,景儿,这位老先生是我非常尊敬的人。”
云景无奈,只能心疼的轻轻放下她,双手还紧紧扶着她。
老谷主眯着眼睛,又缓缓睁大,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苏南衣。
苏南衣也没说话,红着眼睛,浅浅笑着。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老谷主艰涩的说道:“先让我瞧瞧伤口。”
苏南衣顺从的伸出手,大家这才发现,原来一直被她遮掩在袖子里的手已经红肿高大,尤其是受伤的手指,指甲脱落,已经是紫黑色。
云景哽咽,“娘子!”
他都要心疼死了。
苏南衣对他笑了笑,“没事。”
老谷主微抽了一口气,“快,带她去上药治疗。”
云景二话不说,立即把人抱起,往前跑了几步又停住回头问:“……在哪里啊?”
老谷主深吸了口气,在前面带路,“这边!”
……
苏南衣瞧着这间屋子,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她以前在这里的时间最多。
不仅有医书药典,还有许多药材,这是老谷主特意让人按照她的习惯造的,不用到处跑来跑去。
闻着浓浓的药香,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谷主,她感觉自己又像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老谷主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包扎,忙活了好一阵子。
云景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心里急得要死,想问又怕打扰了。
直到包扎好,这才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我娘子的伤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老谷主看他一眼,对他的表现还是挺满意。
“是挺严重,强开山门,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那山……”
“咳,”苏南衣清了清嗓子。
老谷主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在神医谷,这点伤不碍事,休息几日,按时换药,很快就会好。”
云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真的?你刚才说那山体怎么了?”
老谷主:“……”
“景儿,你去帮我倒杯茶,我口渴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老谷主说。”
云景点点头,找到茶壶倒了茶,看着苏南衣喝了,转头又问老谷主,“你刚才说山体怎么了?”
老谷主:“……”
这事过不去了,是吗!
夏染对云景道:“我们还是去外面等,让南衣和老谷主说话,咱们今天晚上可不是随便来的,别让南衣的伤白受了。”
云景觉得这话有理,点点头,“娘子,那你……慢慢说,别累着。”
“好。”
他们三个出门,苏南衣深吸一口气,“我父母可在?”
老谷主知道她先要问的就是这个,“在,不过,我刚刚得知你强开山门的事,也不能确定是你,天色又晚了,所以没有通知他们。”
“先不用通知,”苏南衣点头,脸色依旧苍白,“明天再见他们也不迟,我急着过来,是有一件事情和您说。”
老谷主也有心理准备,知道苏南衣此时来,一定是大事。
“你说。”
“木闻最近来过吗?”
“上个月来过,来找了几味药材,怎么?”
“是他和顾西宸勾结,暗害我。”
苏南衣声音平静,没有什么起伏,更没有歇斯底里。
但这种平静的力量,却直指人心,让老谷主的心都像停跳了一拍。
真的?会不会搞错了?……这样的话老谷主没有问,他知道,苏南衣既然说,就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那……眼下怎么做?诓他来?”
苏南衣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不必,他今天晚上会来。”
老谷主一愣,是了,木闻是他的师弟,以前也给过他开启山门的玉牌。
“他会带着三个鬼爪过来,一是为了几味药材,二是为了带走一个大夫。”
老谷主虽然身在神医谷,并不去外面,但来这里的人也不少,他自然也听说过鬼爪的恶名。
当即厌恶的皱眉,“鬼爪?木闻竟然还和他们有来往?”
“这倒不是,是因为他之前做下的事,被鬼爪知道了,以此来威胁他,让他帮忙。”
老谷主心痛,又觉得愧疚,毕竟木闻是自己的师弟,当初,也是他介绍两个人认识的。
这么多年,两人相处也算是愉快,谁知道会……
可他没有办法替木闻多说一句,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死有余辜!
他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心里越发愧疚,“你……你现在这……”
“我没事,”苏南衣笑了笑,苍白的脸上笑容薄得像朵易碎的花,“换副样子,也没什么,就是一身皮囊。”
她说得轻松,但老谷主又岂能不知,这背后藏着多少艰辛?
“你这伤要好好治,万不可大意,那山体特殊,毒性极强,若非是你有药护体,只怕……”
“我明白,但今天晚上的事情,也必须解决。”
苏南衣说得坚定,老谷主也没法再劝。
事关灭门家仇,谁可以轻松地说放下?
老谷主长长吐了一口气,他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他活了这么大的年纪,难道还不必这点道理吗?
木闻,大概也没有回头路好走了。
“好,我即刻安排下去。你放心,我送你先去休息?”
“不必,”苏南衣回头看看,“我就在这里吧。”
“……也好。”
老谷主还正想说什么,外面有脚步声响,有人匆匆来他,“谷主,木闻师叔来了。”
苏南衣看着跳跃的烛火,隐约像是看到那日天医府起火时的样子,火光烈烈,却暖不了她眼底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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