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听完马上抽出弯刀冲向了树林。阿骨的速度很快,力气也特别大。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他只需要围绕着树猛地连续劈砍十来下就能砍断。只是弯刀有些短,只有小臂长短,若是大点的刀刃兴许四五刀就能砍断。在成年猎人看来这样粗的大树他们要坎上二十来刀才能砍断。
在这紧要的时候阿骨的力气也惊动了周围的人,一名其他部落的猎人将手中半人高的大刀递给了阿骨。
“兄弟你来砍,我的刀更大,力气小的来搬。”说着拿过身边矮小男人手中的大刀,对周围的人喊了一句又继续劈砍起来。
阿骨也不客气,拎起大刀,围着大树抡圆了使劲劈砍起来。四五刀就是一棵大树,遇到一人粗的也就是一刀。这把子力气让围着他搬树的几个猎人羡慕不已。
眼瞅着黑烟越来越近了,奔跑的动物们也跑得更急了,几只被同伴挤得掉进河里的野牛,迅速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几个眨眼间就看不到了。
很多部落人已经或抓着树上拴着的绳子,或是直接抓着树杈顺着河水飘走了,河水实在是太急了,有不少人没能抓紧树杈就被河水吞没。
阿骨还在砍树,浑身都是汗水,手掌上缠着粗麻布条已经渗出血来。结实的手臂也被震得通红。他仍然在劈砍着。他要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多让些部落人活下去,不只是自己的部落,还有别的部落。
黑烟越来越近了,已经能看见隐隐的火光,呛人的味道也横冲直闯的钻进阿骨的鼻子里,呛得他直咳嗽。
“兄弟别砍了,我们得走了,岩浆快到了。”之前递刀子的强壮猎人对阿骨喊道。
阿骨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到岸边了,他们越砍越远了。身边搬树的人也不剩几个了。
也不知道树够不够,阿骨有些担心。周围的温度已经开始升高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岩浆越来越近了。
阿骨扛起一棵倒在地上的大树向着河边跑去。远远地就看见岸边还有几人还在等待。都是老人,他们选择最后走,把生存的机会先留给年轻人,祭司阿伯也在其中。
“在这里,咱们得快点走了。”祭司阿伯看到阿骨几人扛着大树跑来急忙挥手。
阿骨回头看了看几人肩膀上的大树,又看看岸边的人,心里松了口气,树够多了。
将大树推入水中,阿骨手臂上紧紧缠绕着绳子,就这么半个身子浮在水边上。树随着水流快速被冲走。火光越来越近了,炙热的岩浆早已冲进河道,阵阵白色的蒸汽伴随着轰隆声,布满整个河面。
阿骨他们这棵树是最后下水的,自然落到了最后。随着激流不断冲击着岸边的声音,水中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咔咔……”
几声巨响,阿骨前方的两岸突然崩裂开来。几条巨大的裂缝横贯长河,河水一下子像断了一般。横断长河的裂缝两面如同突然出现的瀑布,水流直灌入地下裂缝,又瞬间被填满。
河水瞬间填满又被挤向天空的冲势与大河向前的惯性冲撞在一起,溅起了巨大的回浪,将阿骨他们的树木像后方猛烈推了回去,蚩骨被呛了好几口水,他他抹了把脸上的河水,赶紧向前面看过去,大河断裂的位置竟然原地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漩涡。
还好他们将拴在大树上的绳子紧紧地缠绕在手臂上,不至于被甩掉。一个巨浪又将阿骨他们顶了起来,然后从天而降重新摔在水面上,大树一沉,又被呛了几口水,半天才缓了过来。水流竟然一下子停了,阿骨找了找方向,再次看到前面的巨大漩涡,若是被那漩涡缠住拖入河底,一定会被淹死。
阿骨又看了看后方,岩浆已经近在咫尺,蒸汽弥漫开来,隐隐的红光连视线都开始扭曲起来了。
阿骨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进了漩涡暗流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被后面的岩浆追上,那一定是十死无生了。
“阿骨不要管我们,趁着水流现在缓慢,你赶快游上岸,快点速度跑过这漩涡兴许还能活。你快走!”祭司阿伯这时也清醒过来,好几个拴在树上人已经被呛得晕了过去,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淹死。
阿骨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拼命往漩涡的方向划。不论祭祀阿伯怎么喊,阿骨也不动容。在他心中认为,自己是最强壮的猎人,如果他跟着一起进入漩涡,大家存活的希望会更大一些。他一定会是第一个清醒的人,那会及时的救助众人。
虽然只是猜测,但阿骨确实蛮有信心的。因为阿骨发现他的身体中充满了暖洋洋的热流,舒服得很。之前的撞击受的内伤也消失无踪了。阿骨从未像现在这样充满自信。
大树顺着漩涡而下,快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阿骨突然看到漩涡的中心露出一块石台。对比漩涡来说这个石台很小,但目测站下二三十人却绰绰有余。
这个石台上竟然有着蓝色的花纹,阿骨暗道不好,如果大树撞上石台一定会被撞烂的,那所有人都得送命。
时间瞬息而过,大树马上就要撞向石台了,阿骨忽然松了松绳子,手臂肌肉暴涨,用力一推大树,将大树推得让开了石台,自己却猛地一脚踏上石台。
速度太快,加上大树的反作用力,脚踏上石台的瞬间整条腿都剧痛无比。
一定是骨裂了,这想法划过阿骨的心头就消失不见了。阿骨现在没工夫思考这个。踏着脚下的石台,阿骨现在感觉浑身充满力量。露在外面的手臂猛的鼓起,甚至有些发红。
“哈!”随着一声大喝,腰部下沉身体后倾,慢慢转动间,手臂上的肌肉鼓得更大了,漩涡中的大树停了下来。
“哈!”又是一声大喝,绳子蹦的笔直,大树被阿骨拽出漩涡,狠狠地向北方甩了出去。
就在阿骨以为大树靠着惯性会将他也拖出漩涡时,忽然绳子禁不住这巨力的拉扯,崩断了。
“不!”祭司阿伯看着站在石台上瞪着眼睛的少年,悲愤的大喊。
阿骨瞪着眼睛,看着手中的断绳,心中有些遗憾,却并不后悔。他救了部落的大祭司,部落里最值得尊敬的人。他活着还会教导更多的孩子,向阿骨这样失去亲人的孩子以后会有很多,他们需要这样让人温暖的祭祀阿伯。
他得活着,阿伯得活着,阿骨心中只剩下这句话不断地重复着。
岩浆终于汇入了漩涡,阿骨看到这漩涡慢慢变成了熔岩漩涡,火光与蒸汽将阿骨的脸和手臂映得通红。
“就要死了吗?”阿骨这时才有些恐惧起来,死亡是可怕的,被烧死一定会疼得很吧?
就在阿骨颤抖的闭上眼睛的时候,岩浆也碰触到了石台。刹那间石台上的蓝光猛然亮起。
蓝光一闪即逝,石台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瞬间石台被岩浆覆盖,漩涡也渐渐被填平,岩浆则继续向北方涌进,完成阿米拉为它安排的征途。
祭司阿伯一手缠绕着绳子,一手按着树干,使劲的将头向上伸。他想看一下漩涡中的阿骨,那个耿直的少年。可是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什么也看不到了。通红的火光伴着蒸汽呲呲直响,大树已经越飘越远。他们安全了……
“阿骨!你为什么这么傻,明明,你明明可以活着,你该活着呀!”祭司阿伯泪流满面,心里痛苦极了。他从小看着阿骨长大,心中早已把阿骨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怎么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想起了还是孩子时的阿骨,当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去,看着自己的父亲闭上眼睛时的柔弱与颤抖。看到他背负起父亲的荣耀渐渐坚强起来,小小的身板托起巨石不停地打熬着自己的身体时的样子。那稚嫩的脸庞上,抿着嘴,却闪烁着一双明亮又坚毅的眼睛。
他想到了就在刚才,阿骨没有犹豫,也没有听从自己的劝说,毅然决然的将自己与族人救了出去,代价是牺牲他自己。
“祭司大人,不要伤心了。他是个英雄,你们部落的英雄,我敬佩他!”祭祀阿伯旁边那个强壮的猎人试图安慰这位可敬的老人。生活的艰难使他很难流出眼泪,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死亡,他见得太多了。但他的内心却也止不住的难受,一个该活下来的人死去了,而且他知道,这绝对不是最后一个。灾难也不会是最后一
次,阿米拉的愤怒不会终止。
祭司阿伯看着自己的手,曾经他亲手为阿骨满头的长发编了无数的辫子,满头的辫子末端串上兽骨、铜饰。
那是他正式成为猎人的那一天,阿骨是那么高兴,对着盆里的水晃动着头发,看了整个下午。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阿骨那样高兴过,也许还有过,也许是他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吧。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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