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地宫。
偌大宫殿群如今真个冷清。
就连降世神祇都被击溃,整个白骨道名实俱消。
也唯有这恢弘地宫,尚还能证明它曾经存在过了。
与幽冥的呼应早已被截断,白骨地宫与幽冥那位已不存在任何联系。
现在,占据了白骨圣躯的张临川是此地主人。
彻底炼化圣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毕竟这是一尊幽冥神祇为自己准备的降世神躯。
但张临川信心十足。
凭一具不算完美的身体,他都完成了对神祇的谋算。对于自己追逐强大的路,他从未有过怀疑。
眼中只有强大的他,骨子里是极冰冷的。当初在枫林城,无论是祝唯我还是魏俨,其实都不放在他眼里。哪怕祝唯我后来大战魁山,临阵摘得神通,成就神通内府,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已经被甩在身后。
唯独……那个占据他原身的王长吉,明明只有他原身的内府境修为,却令他隐生忌惮。
毕竟严格说来,王长吉才是正面战胜了幽冥神祇的人物。
在空荡大殿里,脚步声显得格外重。甚至有些叫人发慌。
如兔骨面者,就很不适应这种声音,每次都蹑手蹑脚。
张临川止住调息,看到陆琰从漫长的甬道深处走来。
这位原白骨道死心塌地的三长老,因为道子一事,彻底对白骨尊神失去了信任。从而被他说服,加入了对白骨尊神的反叛中。
无疑这是非常冒险的行动,但收获也十分可观。
他承担最大的危险,获得的白骨圣躯自不必说,而陆琰获得的好处之一,就是与他共享的全本白骨教典。
统合了全部十二白骨神相秘法,包含了三大长老、使者、圣女所修全部秘法。
当然,这全本教典是由他、陆琰、妙玉三人共享。而彻底脱离白骨道,则是妙玉的另一个条件。
至于陆琰,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不知飘荡在何处的亡妻魂魄。
但除了对方还未转世,还未消散外,他什么信息也不知——也难怪白骨尊神的信用崩溃后,他就直接选择了反叛。实在是这么多年并无真正进展,一直挂在前面的,都只是泡影。
“又用你的能力去窥视幽冥了?”张临川问。
今时今日的他,自不必再于其人面前伪装恭敬。
白骨圣躯虽还未彻底炼化,他能够发挥的战力已在陆琰之上。
陆琰闭着眼睛,声音还是一贯的难听:“大海捞针。”
“你担心什么?”张临川淡声道:“血誓是你自己所定,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血契之物。而我已经应誓。答应了你的事情,不会再有波动。”
“桀桀桀。”陆琰怪笑起来:“你的实力和天才,我心知肚明,血誓还能束缚你多久?而一旦失去血誓制约,承诺这种事情,对你有任何的约束吗?”
“你可以时时修补血誓,我一定配合。”张临川皱眉说道:“或者我现在就可以冒险为你打开幽冥通道,让你亲身进入幽冥世界,寻找你要找的人。但你确定能够逃脱白骨尊神的注视吗?幽冥可是祂的主场。”
他们本就只是利益的结合,并无任何信任可言,张临川只得把利害关系讲得清清楚楚,任凭对方自己选择。
如张临川所言,陆琰的背叛,最难受之处在于,他最终的落点仍在幽冥世界里,而那是白骨尊神的主场所在。
若不是白骨尊神作为神祇,屡屡背信,欺骗教众。陆琰无论如何也难下定决心。
现在虽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将白骨尊神降世神念击溃,然而于他而言,真正的艰难时刻,还在后面。
“匿行幽冥的法门,你还需要多长时间?”陆琰问。
当时张临川为获得支持。不惜应下血誓,其中之一就有创造匿行幽冥法门,帮助陆琰躲避白骨尊神的视线,以为其创造亲身入幽冥寻找的条件。
张临川回道:“待我彻底炼化白骨圣躯便着手。相信我,那不算难事。”
破解白骨尊神沾染之力,他已经证明了这方面的能力,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陆琰不再说话,仍就闭着眼睛,开始往回走。
其实他也未把全部希望放在张临川身上,自己对白骨教典亦在钻研,只是对于是否能够在幽冥里避开白骨尊神的注视,实在缺乏信心。
陆琰走后一阵,张临川才取出一支骨镜来,伸手在镜面抹过。
镜中景象如水纹般漾了几下,妙玉那张魅惑至极的脸便显现其间。
“看来你已经稳定了身体。”妙玉先出声道。
“这并不值得你惊讶。”张临川淡声反问:“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妙玉似乎没有听懂其中深意,只道:“白莲或妙玉,取决于你想怎么叫。”
张临川凑近骨镜,瞧着她道:“我要重建白骨道,不如你回来帮我,如何?我承诺给你真正的圣女地位。”
妙玉笑了起来,那笑容惑人心魄:“我现在对邪教没有兴趣。尤其是连一尊神祇都没有了的邪教。”
张临川垂下眼睑:“看来你已经有了落脚点。”
妙玉不置可否:“看着这张道子的脸,我觉得很别扭,你觉得呢,使者?”
张临川占据的白骨圣躯并未圆满,而妙玉作为白骨圣女,是被白骨尊神视为“道果”的存在。
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作为弱势一方,妙玉表现得尤其谨慎。就连白骨教典的分享,也是隔空完成的。
这时张临川不无逼迫之意,暗示要去寻找她,妙玉则以王长吉的存在回击。
若她把白骨教典交给王长吉,很难说那个男人不能就此洞彻他现在的弱点。
这无疑是抓住了他的软肋。
但张临川表现得很平静:“你觉得他能对我造成威胁?”
“我现在才知道,欠债是要还的。”妙玉忽然叹了口气,只是眼神里的哀意叫人分不清真假:“或许要等你还债的时候,才能够明白这一点。”
张临川面色不变:“哦?”
“嘻嘻。”妙玉又笑起来:“不要试图追逐我,那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那镜面晃了晃,妙玉的脸就此消失。
不必再去感应,张临川也知道,这骨镜的联系必然已经被彻底切断。也就是说,他再也不可能通过这种手段联系到妙玉了。
也就无法得到更多细节,锁定其人的位置。
“聪明的女人。”
张临川的眼神很危险,但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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