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昭不会刻意去询问谢璟澜中蛊毒的原因。
谢璟澜自也不会主动去提及。
靠坐在软榻上,谢璟澜的周身都被属于姬梓昭的味道所包裹着,虽没有平常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味,却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药香,倒是让他觉得莫名舒心。
“进宫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
面对谢璟澜的忽然询问,姬梓昭点了点头才是又道,“劳烦四殿下帮我与皇后娘娘道谢。”
进宫赴宴的帖子刚下,剑秋跟福宝就是出宫了。
如此巧合的事情,若姬梓昭真的认为是个巧合才是蠢的。
虽不知皇后娘娘怎得如此对她的事情上心,但这份情姬梓昭却是要记下的。
谢璟澜轻笑着道,“母后虽不曾生过我与小气,却对我们有着养育之恩,你既是帮衬着小七,母后自会对你另眼相待。”
这话就是让姬梓昭别有什么心里压力。
姬梓昭当然知道,皇后娘娘才不会那么闲的调查自己,所以皇后娘娘能够知道她暗中扶持七皇子,定是四皇子告诉的。
一想到是四皇子出面,姬梓昭反倒没什么心里压力了。
是他强拉着她上船的,如今帮着她在皇后娘娘面前维系不应该吗?
谢璟澜看着神色之中渐渐就开始理直气壮的丫头,都是无奈的想笑了。
哦,母后帮忙她就要觉得千恩万谢,自己为她奔走她就觉得是情理之中,这是什么道理?
“前几日童大人将童家跟姬家的事情摆在了朝堂上说事,言辞之中更是希望父皇取缔了姬家世袭罔替的爵位,此事确实已被薛将军和户部尚书压了下去,但五皇弟那边从始至终却没有任何表示。”
姬梓昭微微皱眉,“童大人事后怎么说?”
谢璟澜摇了摇头,“同样再没任何消息。”
这就奇怪了啊。
按理说,姬梓昭出面拉二皇子下水,搅黄了五皇子的好事,五皇子必定是恨死了她才对,而姬家若没办法世袭罔替,五皇子才是应该开心的。
谢璟澜看着姬梓昭,不紧不慢的又道,“五皇弟的野心,可是能够吞得下一切的。”
这话,姬梓昭还有什么不明白?
同为皇子,四皇子自更加了解五皇子。
既四皇子如此说,那么答案就只剩下那么一个了。
五皇子并非不是对童大人想要煽动皇上取缔姬家的世袭罔替不知情,而是他在得知此事被薛将军和户部尚书压下来之后,便打算顺水推舟。
如今的她虽已跟五皇子和离,但顾佩兰那边却已是五皇子的人了。
一旦姬宗佑能够顺利世袭罔替成为世子,五皇子自是会从中获利。
想通这一点,姬梓昭的心都冷得没了温度。
想要让姬家再次成为旁人手中支配着的傀儡……
他倒是想的美!
不过五皇子既是想玩,她陪着他好好玩下去就是了。
究竟鹿死谁手,总会有个结果。
谢璟澜看着姬梓昭愈发深沉的黑眸,便知道她是明白了。
真的很难想象,姬家这种以武为天的府邸,怎么就是生出了这么个老气横秋又满是城府的姑娘。
“不知今年太医院考核在几月?”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在端午之后。”
姬梓昭点头,心里已清楚的有了规划,“此番进宫,我定是不会如了五皇子的意,只是姬家却也不会就此落寞下去,还望四殿下能够相信我才是。”
若是因为打消了五皇子的居心叵测,而让四皇子失望,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她所谋划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七皇子为圆心,一旦四皇子这个时候将姬家剔除出去,那么她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说到底,现在的她还没有跟面前这个男子谈互相牵制的资格。
谢璟澜看着姬梓昭说话时的紧张和真诚,知道她是真心如此。
只是他什么时候,在她的心里就成了一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了呢?
看着仍旧在坐等自己回答的姑娘,谢璟澜微微挑眉道,“姬家如何都无所谓,本来我从始至终看上的也是你。”
姬梓昭,“……”
这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话怎么就非要说的如此暧昧不明?
谢璟澜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定定地看着她又道,“姬梓昭,我要的人只有你。”
姬梓昭,“……”
说的更暧昧了有没有!
姬梓昭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还请四殿下把话说清楚才是,我虽和离之身不在意名声,但四殿下似还未曾娶妻。”
谢璟澜看着死板的都是快要成老婆婆的姬梓昭,眉宇间更是揉着化不开的温柔,“皇城之中谁不知我爱慕姬家大姑娘,既是身为爱慕者,总是要有一些爱慕者的自觉不是吗?”
姬梓昭呵呵一声,简直无言以对。
真的,这人不被揍一顿怕是不知道要如何好好说话了。
谢璟澜身上的蛊毒是被剔除了,但身子骨却是虚弱的连抬起手臂都费劲,一整个晚上,都是姬梓昭亲自给他端茶递水,中间还特意出去叮嘱小厨房那边,做了一些清淡的吃食。
谢璟澜就这么静默地靠坐在床榻上,看着来回忙碌着的姬梓昭。
良久,他忽然就是笑了。
从小到大,谢璟澜并不曾真的想要追求过什么。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情势所迫,他不得已而为之。
可是现在,他忽然就是觉得若时间真的能够就停在这一刻,其实也挺好的。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明争暗斗。
有的,只是她那为了他而忙碌着的背影。
这一辈子太长了,枯燥且乏味,若是真的能够找到一个愿意陪着你共承风雨,相濡以沫的人,才不枉人世间走这一遭。
可若是……
他连这个资格都没有呢?
姬梓昭怕小厨房送饭的人撞见四皇子,便去门口守着,又是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涟菊的身上,春风不刺骨,吹多了却也无益。
小厨房来送饭的人瞧见大姑娘亲自站在门口呢,只当是自己来的慢了,都是要吓死了,要不是大姑娘将打赏的银子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的手心里,他是真害怕自己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了。
自从心兰的事情闹开了之后,试问姬家还有几个敢在大姑娘面前喘粗气的?
谢璟澜听闻着外面小厮那天塌下来的声音,哑然失笑。
一个从不将凌厉挂在脸上和唇齿之间的人,却能够让府里的下人畏惧成如此,这便是姬梓昭的厉害之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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