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把我说的好像是恶魔一样。”

萧云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玲珑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了起来。

赶忙跑到萧云面前，搓着手，站在那里装可爱。

是啊。

玲珑很可爱。

她只有十六岁啊！

可早年的压力，加上如今掌管一家子的历练，早已把她磨炼成了一个女强人。

出门在外，谁人不知这个衣着从来都是素雅简单的小姑娘，便是如今风头最劲的萧家大主管？就算是朝堂上二品的官员，远远看到了，还要冲她拱手施礼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在萧云面前，就必须“可爱”。

玲珑，玲珑，玲珑可爱。

最近她发现自己好像有长高的趋势，都吓了一跳，半夜里禁不住害怕的哭鼻子。

生怕自己一旦不是小巧玲珑的可爱，就不会被少爷喜欢。

是啊。

她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来自于萧云的喜爱！

不管她把整个萧家打理的多好，不管她在外面多有面子，也不管她受到多少人的认可和敬重。

拥有，和失去，都只能是因为萧云是否觉得她可爱，是否会爱怜她，如此而已。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的残酷！

所以她之前很愤怒。

能在萧云面前摆着脸做人的，至今也只有长公主了，就连冷月翎，那位传说中的秦国女战神，都总要落萧云半步走。

可为什么这个江湖气很重，什么都不懂的狐狸眼，就能拥有这样的权利？

嫉妒吗？

不可能不嫉妒。

但她忍了。

直到这家伙已经开始敢指着萧云的鼻子贬低他，玲珑这才终于没忍住。

不过这两个女孩子。

其实在萧云眼中。

就是两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玲珑，他很喜欢的，能力强，又懂事，关键还特别的可爱，不过总是欠缺一点活泼无赖劲，有时候太懂事，反而显得疏远。

狐狸眼，这是个奇怪的女人，不过也是十分有趣。

其实她们从来都是误会了。

觉得萧云会因为个人喜好而左右她们的生活和命运。

其实不会！

萧云就是喜欢看着她们自由发展。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十几岁不到二十的女孩子，各有各的能力，而且出众，为什么不让她们自由自在的像鸟儿一样生活？

他就只要在旁边好好的看着就行了。

觉得有趣，觉得好玩。

觉得这才是他娘的人间烟火气，这才是他前世追求一生而不得，那种带着一股子温暖劲儿的生活。

而且之前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斗，或者说一个蛮横，一个暴怒，好似两只小鸟打架的局面，萧云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关心。

他一直都在思考狐狸眼的话。

刚开始听，觉得这话实在是骗人。

可转念一想……这话又很像是曾经自己儿时对伙伴们说的，关于神奇老者的那番描述。

听起来不可思议。

但起码萧云那时候，自信是真实！

那么……真的有人脑袋上会冒出一种气？

然后世上绝大部分人都看不到。

只有那些有资质的人，自己能看到？

这不就相当于，有资质的人，自己形成了一个互相可以认知的圈子，而在此之外的人，连他们这个圈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悲哀的吗？

当然，悲哀的不是那个圈子中的人。

悲哀的是世上绝大部分的人！

这让萧云想到了这世上最古老，也是最要命，更是最重要的哲学命题。

这世界到底是一个主观世界，还是一个客观世界？

或者说，唯心的，还是唯物的？

各种学者争辩了几千年都没有争辩出来的问题，在萧云看来，却只能从字里行间看出“自大”二字。

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可以去评价世界了？

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就是一群可以沟通的存在，共同认知，达成共识的样子。

好比说一朵花是红色的。

那么除了极少部分的色盲，都会表达出自己跟其他人相同的看法，就是红的。

至于猫狗之类看到花朵是什么样的？人没办法跟猫狗沟通，自然不知道，它们也没有办法把眼中的世界告诉给人们。

说那是石头，看见了，脑子里面勾画出来，呈现出来，是石头，去摸，去闻，其实但凡用五官去感知的，都是在脑子里面重新构建出来的形象。

就好比人类柔软的手掌去摸剑刃，觉得那是锋利的，但钻石明显不会这样去觉得。

但钻石不会跳出来告诉你，那是软的，还是流动的，因为或许在恒久不变的钻石“眼中”，它看到的只是一块金属快速的从铁砂变成长剑再变成锈迹斑斑最后化成粉末回归大地的过程。

当一个人确信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时，这个人便已经可以用自大来判定。

是啊，为什么自己看不见那道气，就会觉得世上没人能看到呢？

萧云禁不住自嘲起来。

他有些费解，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这么自大的？

“可以跟我说说那股气的形状吗？或者颜色。”

“就……就像是水汽……嗯，其实我也看不太清，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兴许是幻觉吧。”

狐狸眼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明显是之前玲珑的愤怒，让她清醒了一些。

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萧云了。

萧云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实话实说就好，我只是好奇，还有这种能看到气，或者说资质高的人，多吗？”

“不多，据师父说是不多，师父说，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尤其是孩子，像我这样的，好像是万中无一，不过这么多年来，我身在江湖中，见到的也不多。”

“那你觉得这股气，是什么？”

“气就是气，还能是什么？”

“你看，我看不到。”

“那是你资质不够。”

明显，玲珑的愤怒效果不是很持久。

狐狸眼耐性有限，仅仅几句话，她又故态复萌。

萧云咬了咬牙，压住自己的火气。

舒了口气又问道：“那剑气是怎么用的？是利用了这股气吗？”

狐狸眼这下来了精神，略显激动的说道：“天下能够利用这种气的功夫不多，我们一门便是其中之一，其中需要使用一些秘法，所谓剑气，其实就是通过秘法把那股气引到身体之中，再激发出去！”

“这……这样啊。”

她这么一形容，让萧云更加痛苦。

因为没有见过的东西，或者说当他站的没有那么高的时候，听到一些事情，真的很难去理解。

前世听过一个笑话。

一个学生在学校里面宣称唐僧的袈裟是红色的，惹来一通暴打，全校学生都知道那是黑色的！

他们可以容忍别人胡说八道，但不能容忍有人把他们当傻子。

被打的学生第二天扛着家里的电视上的学。

从那天起，全校学生才知道彩色电视机原来是真实存在的！

萧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学校里的普通学生。

使劲瞪着眼睛，盯着狐狸眼的头顶。

然后他摇了摇头。

不，他还不如那些学生，起码那些学生，还有看到彩色电视机的机会，而他？怕是没有这个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