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是杀手。
杀人最好是在雨中。
大雨冲刷之下,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干干净净!
站起身,从床下找出一身束体黑衣,趁夜色雨淅撩窗而出,身如飞燕,踏水无声,转角便爬上栏杆,更如猿猴轻易翻上屋顶,轻轻趴在那里,观察下面的动静。
动作轻盈矫捷,谁能想到是曾经萧家废物?
可也喘着粗气,气息经夜雨化作白雾。
“这身体还是太虚了一些。”
听一会,看一会,萧家护卫果然不行,根本没办法发现他。
喘匀了气息,萧云在湿滑的房顶上如履平地,弯着身,如同黑夜中的一只狸猫,快速在屋顶上穿行。
最终落到一个屋顶之上,匕首撬开瓦片,轻声抽出,毡布、泥灰再用匕首弯转出一个小孔。
顺着小孔往下瞧,正好能看到夏哥儿那令人生厌的睡脸。
萧云没有着急下去,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条细线和一个瓶子。
细线顺着小孔放下去,缓缓悬在夏哥儿的脸上,同时细绳的另一端抵住瓶口,瓶中液体便顺着细绳缓缓流下,汇聚在牺牲另一端,渐渐成为水滴,凝而不落。
萧云静静的等待,目光清冷沉着,无悲无喜。
随着夏哥儿一个翻身,他猛地抖动细绳,那一滴液体便立即坠落,正正好好滴落在夏哥儿的嘴唇之上。
嘴唇会痒,夏哥儿睡梦之中下意识伸出舌头舔舐一下,随后吧唧几下嘴,依旧睡的深沉。
呼……
萧云总算是松了口气。
翻身下屋顶,径直走到门口,匕首插进门缝一挑,门被打开。
声音并非不大,也惊醒了夏哥儿,他想要起身问问是谁在外面,可随后却是一惊,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此时的他,明明是清醒的,却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
只有一双惊恐的眼睛,四处乱转。
而随后,这双眼睛中就出现一个人的倒影。
萧云!
“都多大的人了,晚上睡觉还得掌灯,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黑?”
萧云伸手剪一下灯芯,让烛火更亮一些。
“不会是因为对我下毒的缘故吧?心中害怕?”
夏哥儿自然没办法回答他,只是眼神中的惊恐、疑惑、绝望,却越来越重。
是啊,他不是个傻子,他知道此时萧云是为何而来!
萧云笑了,笑的温柔,说道:“你毒我,我现在来毒你,也算公平。不过我下毒的水平要比你高上很多,若是就让你这么死了,反倒是显得我不公平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现在问你问题,是的话你就眨一下眼睛,不是的话,就眨两下,如果回答的我还满意的话,我可以放过你,听明白了吗?”
夏哥儿立即就眨了一下眼睛。
萧云十分满意,看来自己配药的水平还在,并没有直接把他毒傻了。
“是不是你给我下的毒?”
眨了两下。
“嗯?现在还否认?”
夏哥儿着急,拼命的眨着眼睛。
“那买毒药的事,是真是假?”
眨了一下。
萧云一愣,想了一下问道:“你是原本想要给我下毒的,但你还没来得及动手,我就中毒了?”
果然,眨了一下。
萧云沉默起来。
“你能想到毒害我,想必我身边有你的人,对吗?”
眨了一下。
“是谁呢?”萧云直接报出几个名字,每报出一个,就等一会。
十几个名字下去,夏哥儿一共眨了两次眼睛。
刘二,婉儿。
“果然。”
刘二是萧云的近侍,也算狗腿子,平日里忙里忙外,花街柳巷是他找的,赌局酒桌也大体是他在安排。
以前的萧云对他信任有加,完全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般。
但现在的萧云不同,他醒来后得知自己中毒,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至于婉儿,这个就很正常了。
大伯母身边的亲信丫鬟,平日里刁蛮跋扈,甚至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
“那你知道是谁想要毒害我吗?”
夏哥儿赶忙眨了两下眼睛。
“不知道啊……啧,其实我有些不太明白,我是嫡系,你是过继的,这家业怎么算也没有你的份啊,为什么偏偏要不停跟我作对?难道你是疯子?就以欺负人为乐?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阴谋?而且大伯对你也实在是太过维护,明知道那些皮肉账都不是我欠的,却还……嗯?”
说到这里,萧云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惊讶的问道:“喂喂喂,我记得好像是大伯母一直维护你,你们两个之间……不会是有什么吧?!”
一向沉稳冷酷的萧云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都有些失态了。
结果夏哥儿先是眨了一下眼睛,犹豫一会,又眨了一下。
萧云也算是看懂了。
“呵,扒灰都到这种程度了,你们两个倒是给大伯戴了一顶翠绿翠绿的帽子,而大伯却还傻乎乎的不停维护你……”
萧云摇了摇头,对这个萧家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了。
又从怀中掏出小瓶,直接往夏哥儿的嘴里灌了小半瓶。
说来神奇,夏哥儿竟然能够说话了,只是声音沙哑,并且很小。
“你……你竟敢毒害你的哥哥,你疯了不成?!”
“都这时候了,还在威胁我?”
萧云已经开始淡定的打扫自己来过的痕迹。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赵家的人,你杀了我,你家老爷子都保不了你!”
“呵,”萧云冷笑一声说道:“若是指望他,我还不如直接死了呢。男子汉大丈夫,行走人世间,当然要靠自己!当然,有这么大的家业可以利用一下,我也不介意。”
赵家,竟然是赵家?!
他的心中完全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赵家,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上有勤王之功,下有皇亲身份,赵无极如今太师之位,官拜正一品,权倾朝野,与他那位贵妃孙女赵霓裳内外呼应,把持大半个朝政。
萧云还真不知道这位夏哥儿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身份,他不是姓夏吗?
皱了下眉头,表情有些苦楚。
夏哥儿看到他这幅表情,心中无比畅快,沙哑着喊道:“哈哈哈,现在知道怕了吧?说你废物你就是废物!快给我解毒,说不定小爷还能原谅你这次!”
萧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种事,你要早说啊,现在就算是我不想杀你,也是不可能的了,给你喝的毒药名为造化散,一滴可困全身,两滴中毒深,十滴下去神仙难救!如今我一下子给你灌了半瓶,你不但要死,还会全身溃烂,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要挣扎个三天三夜才能死去,特别的凄惨,哎,你怎么不早说呢?你早说多好啊,你说,你就是不早说,偏生此时才说。”
“我!”夏哥儿吓疯了,也气疯了,大声嘶吼:“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可这句话说完,他就发现自己又不能说话了。
仿佛是回光返照的劲头过去了。
随后就他就感觉到全身痛痒起来,又疼,又痒,却偏生挠不到,只一瞬间,就难受的他全身冒汗,衣如浆洗!
萧云冷笑着站起身来,退到两步外,轻声说道:“赵家怎么了?曾经的萧云让你们欺负,但现在的萧云……呵呵,莫说你一个赵家,就算是皇帝老儿欺负到我头上,我都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哦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我父母当初死在战场上,是不是你们赵家动的手?啧,问晚了。”
此时的夏哥儿已经听不到萧云的话了,他完全被那种痛痒的感觉折磨的要疯,想死都死不了那种。
想必他此时一定是后悔了,后悔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
来到门口,萧云一指击起门栓,走出,关门,门栓正落在锁扣之中。
走出几步,雨已停。
萧云忍不住抬起头,雨后的天空亮起繁星,特别的通透,他极力远望,不知在那些漫天星辰之中,是否有个叫做地球的地方。
苦笑一声,他活动了几下肩膀。
自己这身体还是太糟糕了。
他没想到除了那藏在暗处的敌人之外,还有赵家这么个存在。
赵家,是冲着他们萧家来的,萧云难免会受到池鱼之灾,并且刀已经都架在脖子上来。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强化自己的身体,最起码要恢复成前世的一半水平,自保为先吧。
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自己的屋。
刘二正站在门口,恭声问道:“少爷,这大晚上的,您去哪了?”
萧云心中了然,这刘二早不来晚不来,自己才离开没一会,就已经守在门口了,自然是再给夏哥儿当探子。
萧云突然温柔一笑。
“哦,没什么,就是方才到院子里转了转,顺便躲了场雨。”
“嘿嘿,是这样啊,哎呀,少爷出去怎么不叫上小的?您看您这衣服都淋湿了。”
萧云低头看向自己的一身黑衣,抬起头突然笑道:“哦对了,我还想去个地方,你陪我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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