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叹了口气。
圣品啊。
原本是天大的好事,却也成了萧云最大的桎梏。
所谓圣人,甚至是可以跟陛下平起平坐的,可见陛下不跪,甚至可以骂人,陛下也不能怎么他,但有一点,就是不能当官!
圣人嘛,是脱离于官宦体系,却依然为国为民的存在,像是一种民生的坐标,是一面高尚的旗帜。
若是参与到官员之中,就落了下成,连带着整个大秦国也要被其他国度笑话了。
所以纠结啊。
陛下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脑袋,突然有些怪罪起李国辅来。
“都怪老李这个家伙,凭什么圣品?品评个二品不好吗?现在朕也不用这么愁苦不是?”
大太监苦笑一声,说道:“陛下,话虽这么说,但人总不能一直关着吧?”
“先关着吧!等什么时候朕想出怎么安置他,再把他放出来!哼,太师他现在都敢打,兴许哪天连朕都敢骂了,不对!他已经骂了!”
然后重重的将那案卷扔在桌子上。
确实是陛下亲自下令,想要从霸刀身上套出那些讯息的。
而这种行为被萧云骂的是一文不值,岂不是说陛下的举措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吗?他能不生气?
想了一下,陛下又说道:“至于霸刀的秘密,也不用他说了,什么天下第一的刀法,什么举世罕见的秘宝,都藏在他肚子里面好了,不过想要出来,让他给萧云卖命,卖他十年命,换他自己一条性命,去问问他同不同意吧。”
“若是霸刀不同意呢?”
“那就弄死!”
陛下难得也说出一句粗鄙之言。
典狱长很快就回去,把个消息告诉给了霸刀。
霸刀愣了好一阵,久久无法言语。
典狱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其实刑讯的手段,我们有很多的,用在你身上的,不过就是一些皮肉之苦,并没有让你变成终身残疾,其实这也是陛下的授意,陛下是想要磨平你的性子,留你有用之身,让你做一些事情,只是这么多年,陛下也一直没有想到应该让你做什么。如今你总算是有了归处,还是萧公子的身边,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连我都有点羡慕你了,你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机缘。”
霸刀都有些懵了。
呆呆的看着典狱长,然后颤声说道:“这么多年我受的罪,就这么算了?”
典狱长皱着眉头,突然厉声吼道:“别他娘的忘了你身上背着的七十二条人命!你当你是无辜的吗?!”
霸刀再次一愣,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起来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但依然有些不服。
典狱长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把他带到了萧云的面前,躬身施礼后说道:“萧公子,陛下说了,此人以后便在您身边服侍,他也算是一把好手。”
萧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霸刀。
四十多岁,一身横练的皮肉,当然,身上也是各种伤势。
但这牢狱中的几年,也把他弄得不成人形。
所以萧云是满脸的嫌弃。
“就他?算了吧,我还有一定自保的能力,再说有晴儿在我身边就足够用了,这个什么江湖上的天下第一,还是算了吧。”
霸刀眼角抽动一下,然后沉声说道:“之前我记得你说过,我这天下第一在你眼中也不算什么,怎么样?要不要咱们现在就比划比划?”
萧云摊手道:“我是智者,斗智不斗勇,怎么可能跟你在这里拼武力?是我傻了,还是你傻了?”
霸刀怒道:“你就是怂包,你不敢!”
“拜托,现在我好歹算是你的主人,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到时候少不了你皮肉之苦。”
“那……那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没受过!”
典狱长在旁边差点就笑出声音来。
倒还真是这样。
萧云翻了翻白眼,然后坐回到草席附近,随后说道:“典狱长,你身上带着小刀吗?”
“自然是带着。”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掌刀,算是平日里吃肉时用的,遇到骨头筋头的时候来切割。
当掌刀到了萧云的手里,萧云随便耍玩几下,那种气势就为之一变,仿佛那把刀有了细微的变化一样。
“你这种武功的人,对于飞刀之类的暗器,应该是能够轻易对付的吧?”
“那是自然!”
“那好,你往后退几步,站在我十步开外,若是能接住我这飞刀,就算你过关了,我就接下你,并且对你保持足够的尊重,若是你没接住,那就老老实实的当我一条恶犬,跟我出去胡作非为。”
霸刀冷哼一声说道:“那来吧!”
他一下子听明白了。
按照他的“明白”,这是萧云在给他一个台阶下。
只要自己接住匕首,那么萧云就会对他不错,自己这么多年遭的罪,也算是有了回报,与其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还不如跟在萧云身边,兴许能有什么作为也说不定。
他也不傻,能知道萧云是那种注定不凡的人物!
退出几步,他摇晃着脖颈说道:“放马过来吧!”
萧云挥舞一下手臂,然后猛地一甩手,匕首风驰电掣而去!
也算不上太突然,霸刀也早已经有了准备,但当他刚伸出手的那一瞬间……
他后悔了!
因为这飞刀实在是太快了!
就在他把手抬到胸口位置的时候,噌的一声,飞刀从他鬓角间划过,削掉一片头发,然后刺中后面的木栏杆上,入木三分!
霸刀缓慢的转过头去,呆呆的看着那把飞刀。
萧云轻轻一笑,说道:“什么霸刀,你这应该是花名吧?你原本叫什么?”
霸刀好一阵才转过头来,说道:“我小时候是孤儿,被江湖豪侠收养,当时只叫我刀子。”
“哦,所以长大了之后,就叫做霸刀了?”
“那是江湖上的人给的诨号,就像你说的一样,是匪号。”
“呵呵,那也不错了,人的名树的影,看来你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也算不得如何邪恶,但你知道霸这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众叛亲离,意味着行事霸道不通人情,意味着刚愎自用。年轻人兴许觉得这个字眼比较好,但事实上却不是什么好的形容。”
“是这样吗?”
“就比如方才你的表情,你们在隔壁说话,本少倒是听见了,当典狱长说你杀了七十二个人,你明显没有丝毫悔恨之意,对吗?”
“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该杀之人?什么样的人,是该杀之人?”
“自然是穷凶极恶之辈!”
“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穷凶极恶?”
“自然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那你杀了人,还杀了七十二个,你算穷凶极恶之人吗?”
“那怎么算?”
“哦?别人杀人就穷凶极恶,你杀人就正大光明了?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
“他们杀的是好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杀的是恶人?”
“正是!”
萧云哈哈一笑,说道:“可到底谁算是好人,谁算是恶人?你说我算好人吗?”
“不算!”
霸刀斩钉截铁。
“可是我刚刚在北方,地动天灾之中,拼了自己性命不好救了二百多人,在此之前,品行更是被评定为圣品,是未来的圣人,你说我是坏人?”
“这……”
“我对你而言,是坏人,但对于他们而言,对于社稷江山,却是好人,那你现在来说,我是坏人还是好人?”
“坏人!”
霸刀赌气的说着。
萧云哈哈一笑,说道:“看,这就是你对于好坏的评定,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之前杀掉的人,到底是不是好人,仅凭你个人喜好罢了,你才是最恶的那个!本少真是有些不太理解陛下,你这样的人还能让你活着,陛下就这么惜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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