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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 她突然发现,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也不是不能好好相处的, 毕竟现在的他还不是未来那个丧失人性,眼中只有本能猎杀的罗刹王。

既然识亦前辈说了要留在安乾道君身边, 既然她也逃脱不过他的掌心,既然注定了要做他的道侣, 那何不培养一下感情呢?这样相处起来也和谐一点不是吗?

安乾道君又继续看他的书了, 也没管她是不是还坐他身边。他握着书的手指骨节分明, 他皮肤本就白皙, 那手指也泛着莹润的白玉色泽, 简直就像上好的艺术品。

此时他头戴玉冠, 一身白色锦衣, 腰上的博带上是精致的云纹刺绣, 他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却有一双眼尾天生上挑的眼睛, 自带一种媚态,让这张脸看上去不那么冷硬。长相俊朗,忽略掉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意和危险,他简直就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嘛。

她现在已经完全忘了这个人是有多可怕, 她曾经还觉得他是个疯子, 神经病, 巴不得远离, 此时居然想着和他处对象自己也不亏。

“道君在看什么?”

许昭月软了声音,用一种情人间呢喃的声音问他。

他并未察觉她的语气有什么变化,淡淡应了一句,“无上心法。”

许昭月心念一动, 忙道:“道君你那么厉害,能教教我吗?我也想要修炼,变得强一点,道君你也指导指导我,教教我修习之法好不好?”

许昭月从未想过自己会用这种娇滴滴的语气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碎肉机安乾道君说话,如果此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怕是连下巴都要惊掉了。

不过安乾道君似乎并没有品味到她这语气有什么不对,他将手上的书合上,非常爽快应道:“好啊。”

居然还真要指导她啊,她觉得他还蛮大方的,对他的惧意不知不觉间又减淡了几分,她甚至都在想,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啊,不能只看到他不好的那一面,他也有好的那一面的,他也不是真的坏到没救了,他不也这么大方要教她修炼吗?

许昭月以为的修炼就真的是那种手把手教导,温情脉脉,从中还可以培养一下感情,可是呢……安乾道君所理解的指导就是让她和他对打。

许昭月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道……道君你没开玩笑吧?我怎么和你对打?我根本打不过你。”

“不要废话了,不是想修炼吗,把你的本命法宝祭出来。”

许昭月简直欲哭无泪,这指导跟她所想要的指导实在差太远了,让她和他对打,她都能想到她会被虐得有多惨了,安乾道君是谁?她居然会期待安乾道君能温情脉脉,她简直脑子抽了。

此时两人就站在屋外的平台上,在安乾道君的注视下,许昭月不得不祭出她的凤鸣伞,她抽出伞中的细剑,一手握伞,一手握剑向他刺去。

毫无疑问根本刺不中,安乾道君身影一闪就已落到她身后,“动作太慢。”

许昭月转回身又向他刺去,安乾道君抬起一手,用指尖在她的剑上轻轻弹了一下,就完全是那种弹灰尘的力度,然而许昭月却被震得后退了几步,一时没稳住猛然摔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

淦!!!

许昭月坐在地上,疼得咬了咬唇,一脸幽怨看着他,安乾道君也没想到他连一成力都没用,只轻轻一弹她就倒了。

此时的他衣着整洁,连根头发丝都没乱一下,而许昭月在他面前摔了个屁股墩,简直又尴尬又难堪。

他慢悠悠向她走过来,许昭月那幽怨的眼神不禁淡了一些,如果他能扶她起来的话,她对他的好感倒是可以回来一些。

然而安乾道君走到她跟前并没有扶她起来的打算,他在她面前蹲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弱成这样?”

许昭月:“……”

这语气倒不像是嘲讽,只是单纯的疑问,可这比直接嘲讽她更不给她面子。

她究竟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才会觉得他可以好好相处,她居然还脑抽幻想着可以和他培养一下感情?!

许昭月觉得她简直疯了,这人可是安乾道君啊!这种超强碎肉机,你能幻想他有多少怜香惜玉之心?

许昭月暗想着,你若不是个强者,流落到人间怕是个注孤生的命了!

安乾道君正要转身离去,许昭月不想这么没面子,叫住了他。

“道君你都不扶我起来吗?”

他停下脚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问道:“你受伤了?”

“虽然没受伤,但道君把我打倒了,难道不该把我扶起来吗?”

许昭月觉得她疯了,她好大的狗胆竟然让安乾道君来扶她。

安乾道君静静看着她没说话,许昭月觉得她该有一点对危险的知觉,可她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一股要跟他较量一下的勇气,还用一种娇滴滴的声音,故作委屈冲他道:“我是道君的道侣啊,道君将我打倒了扶我一下也不行吗?”

安乾道君慢悠悠向她走过来,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着也挺让人害怕的,许昭月心里打鼓,看着他一点点走到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一边鼓足勇气用一种自认为非常温柔的笑容对着他,一边在心里担心自己作大死。

他走到近前他却许久没有动作,许昭月心头暗道不妙,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自觉站起来,就在犹豫间,骤然感觉一双手臂横在她腰上,抱住她的腰轻轻一提,许昭月就被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许昭月:“……”

许昭月脑子有点晕,他还真扶她了,倒也还不算是完全注孤生的命嘛。

安乾道君将她提起来之后便转身进了屋,许昭月进来的时候安乾道君又继续看他的心法了,显然看心法比指导她更有趣。安乾道君见她进来,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凤鸣伞上,似乎来了几许兴味,他手指一伸,那凤鸣伞就直接飞到他手上被他稳稳接住。

安乾道君将凤鸣伞撑开,仔细打量了一眼,许昭月不禁疑惑,这凤鸣伞要认主的,只有主人才能撑开,安乾道君为什么能撑开,莫非这就是属于强者的bug?

“这法器挺不错,出自谁手?”

“阳城子。”

安乾道君点点头,“难怪了,这老东西确实有点本事,只是可惜了,伞头有损。”

许昭月想起他也炼器,忙问道:“我听闻道君也是炼器高手,不知可否能修复?”她随即又叹了口气,“这伞是阳城子所造,连他都修不好,怕也没人能修好了。”

安乾道君却冷笑一声道:“他修不好本君就修不好吗?”

许昭月闻言心头一喜,忙问道:“道君能修好?”

“又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火元晶而已。”

“火元晶?”许昭月疑惑,“是稀有材料吗?”

“不算稀有,乾真秘境就有。”

许昭月对乾真秘境也有所耳闻,这可是九州几个最难秘境之一,要分神期以上的强者才能进去。

“走吧。”

安乾道君站起身就往外走,许昭月疑惑道:“去哪儿?”

“乾真秘境。”

“乾真秘境不是在南疆吗?我们要去南疆?”

“正是。”

“……”

安乾道君还真没骗她,果然说去南疆就去南疆了。南疆地处荆州,此地地广物饶,人民富裕,据说人人都会炼蛊,为纪氏王族所统辖。

说起来,这南疆许昭月也算有个熟人,准确点来说是姜梦予的熟人,正是姜梦予曾经的五师兄纪玄铮,他是南疆王与王妃所生,也是南疆王府的继承人。

本来安乾道君是要直接去乾真秘境的,不过途径南疆王城的时候许昭月想先下去吃点东西,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食物了,实在嘴馋的很。

安乾道君面上有些许不快,不过还是命腌奴将熟湖车掉了个转。车子在王城中一家豪华的酒楼前停下,两人下了车,许昭月就直接往酒楼中走,走了几步没见安乾道君跟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安乾道君还站在车边,目光向街道尽头看去。

“道君在看什么?”许昭月问道。

“有个畜生一直跟着我们。”

“畜生?”

许昭月原本以为他口中的畜生是骂人的话,她正疑惑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跟踪安乾道君,就听到安乾道君说道:“原身是一头苍狼。”

苍狼?

许昭月见安乾道君似乎要出手,她忙道:“不用管他了,他是我以前的灵兽,我已经与他解了灵契了,他要跟便跟着吧,他不会影响到我们的。”

既然是头没用的灵兽,安乾道君也懒得再动手,随许昭月一同进了酒楼。许昭月进去之后就迫不及待点了一桌子招牌菜,反正安乾道君有钱,吃不完还可以打包放进神识包裹里。南疆王城是修士与凡人聚集的城市,所以酒楼中有不少迎合凡人口味的饭菜,正好让许昭月如愿吃到各种肉。

饭菜上桌,许昭月怕安乾道君闻不惯味,便好意冲他商议道:“要不道君去附近茶座坐一会儿,我吃完再去找道君。”

安乾道君闭着眼睛假寐,听到这话也没搭理她,可他的面色阴沉沉的,分明带着几许不快。

许昭月撇撇嘴,暗想这人真是难伺候。

许昭月也懒得管她,美食在前,自当是要好好享受。许昭月正吃得开心,身后突然有人在她手臂上点了一下,而后问道:“姑娘,这是你掉的荷包吗?”

许昭月回头看去,面前是一个带着头巾,长着一张方脸的男人,他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摊开的手上正躺着一枚红色的荷包。

许昭月道:“不是我的。”

男人点点头,“那我再去别的地方问问。”

“慢着!”

正闭眼假寐的安乾道君骤然睁开眼,那方脸男人闻言,脚步微顿,面色和善问道:“公子还有事?”

安乾道君却冲许昭月说道:“看一下你的手臂。”

许昭月不明所以,撩起衣袖看了一眼,只见她小臂的皮肤下正有一只虫子形状的东西缓缓爬过,许昭月看得一阵头皮发麻,这什么鬼玩意儿,什么时候弄到她手臂中的?

她想起刚刚被那人点了一下手臂,再联想到南疆人善于炼蛊,许昭月顿时恼怒问那人:“你什么意思?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我下蛊?”

那人还未来得及回答,安乾道君的万千混元丝已从他掌间飞出勒在那人身上。

“把蛊解了。”

他面色凝着冷,语气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混元丝感受到主人的杀意,缠得更紧。

那人面色已被勒得紫胀,却还笑道:“她的蛊我解不了,我只会下,不会解,若要解蛊便随我来。”

许昭月问她:“你想带我们去哪儿?”

“不用废话,随我来就行,不然七天一过,你便会毒蛊攻心而死。”

“你在威胁本君?”安乾道君嘴角微勾,似在笑,可他这笑容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这人心理素质倒还不错,面对安乾道君的威胁,他依然笑着,“你若杀了我,便没人能为她解蛊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见那混元丝猛然收紧,他顿时一双眼睛惊得瞪大,似不敢相信他真会下手,本能惜命的那句“不要”才说了一个“不”字,便见他的身体被混元丝绞成碎片。

饭店中有不少吃饭的人,见状纷纷惊慌逃窜,许昭月也是懵了,她问安乾道君,“你就这样把他杀了?”

“本君要杀人还得先问问谁的意见吗?”

“不是啊,你杀了他谁给我解蛊,你会解蛊吗?”

“不会。”

“……”

他那句不会还说得挺干净利落理所当然的,许昭月是真的服了,她怎么遇得到这种人?想杀就杀他倒是爽了,都不在意一下她的死活吗?

“这下我是不是完了?没人能解蛊,我七天后就得毒蛊攻心而死。”

“你不会死。”

“你又不会解蛊,你……”

许昭月话还没说完,就见安乾道君突然撩起袖子,而后拇指指甲在手腕上轻轻一划,瞬间便有鲜血自他腕间溢出来,另一只手上已多了一个白玉杯,他将白玉杯放到手腕下面,接住腕间留下来的血。

“你……你在干嘛?”许昭月不明所以。

安乾道君道:“本君血肉有助修炼,你每日饮两杯本君的血,不出七天就能突破元婴修为,给你下蛊的人不过金丹期,你突破元婴,你身上的蛊便反噬不了你,你可以轻而易举将它炼化在身体里。”

许昭月这才明白他割开手腕是要放血给她喝,许昭月顿时只觉得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时间倍感震惊,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这样的人竟为了救她不惜牺牲自己让她喝的血还是他不跟人商量就霸道做决定的行为。

可是震惊过后她心头却莫名窜起一股怒火,她手忙脚乱从衣服上撕下一缕碎片,拿过他的手便往他伤口上缠。

“我说了要喝你的血了吗?为什么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就做决定?”

她怒气冲冲,语气也不禁提高了一些,安乾道君眉头微蹙,心头不太痛快,还没人敢用这么冲的语气同他说话呢!可看她手忙脚乱为他包扎伤口却又让他疑惑,他不解她为何有如此反应。

许昭月很快发现包扎根本没用,他的血依然不停留下来,她着急起来,急得一双眼睛都泛上了红晕。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还在流血?”

按理来说,包扎过后不会还流得这么厉害,可他的鲜血依然沁过了碎布滴滴答答往下淌。

“为什么止不住?为什么还在流?”

她一脸焦急问他,双眼红彤彤的,眼底溢出复杂的情绪,担心,恐惧,心疼,他看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却不知为何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

他似乎并未当回事,只道:“不流的时候自然就不流了。”

许昭月急得想骂人,情急之下,她想用水液试一试,因为有一次她试过用水液治疗断了的根茎,发现根茎断掉的地方可以再生。

许昭月将碎布取下,凝聚法力逼出水液在指端,而后聚成水柱裹在他的手腕上,她本来只是想试一试的,不料血真的止住了,而且在水液的滋养下,他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但是愈合得很慢。

许昭月心下欢喜,她的水液还真的有用,不过她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安乾道君的伤口好像真的很难愈合。

许昭月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冲安乾道君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和我有关的事情可不可以先跟我商量一下?”

许昭月依然没好气。

安乾道君觉得他应该发怒,应该给她一点教训,她居然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堂堂安乾道君,谁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就算不杀她,也该让她知道他作为道君的威严。

此时因为这场变故店中已没有人了,许昭月不忍心看到店家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便打算离开,走了两步没见他跟来便提醒了一句,“先出来。”

正打算要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他厉害的安乾道君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却下意识跟上她的脚步,走出店外却将什么要教训她的事情全都忘光了。

他甚至还问了她一句,“你为何不喝本君的血?”

“我干嘛要喝你的血?”她又不是变态喝人血,想想就恶心好吗?

“别人都想喝本君的血吃本君的肉。”

“……”

许昭月想到他的生世,天地间一枚灵丹,一出生就是要被父母拿来吃的,一时又同情起他来。

“别人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会吃。”

许昭月撩起袖口看了一眼手臂上那只虫子,它已经慢慢往她肩上爬了,她看得头皮发麻,轻轻叹口气,“这下该怎么办?”

“回本君的秘境。”

“回去做什么?”

“你不喝本君的血,本君把阿丑给你吃。”

“……”

许昭月表情一言难尽,“我干嘛要吃阿丑?”

“它乃本君胞衣所化,你吃了它自也可以突破元婴修为。”

他的表情很平静,而且还在非常讲究事实给她科普,他没跟她开玩笑,他是真的打算让她吃了阿丑。

许昭月想起阿丑小朋友曾经信誓旦旦跟她说过,他家道君才舍不得杀他,一时只觉得阿丑简直单纯又可怜。

“道君,阿丑好歹跟了你那么多年,你就舍得把它给我吃了?”

“为何不舍?”

“你跟它这么多年好歹也有感情的吧?说吃就吃?”

“感情?”他似思索了片刻,而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他又不能与本君双修。”

许昭月:“……”

你还真是……满脑子就只知道双修。

为了能和她双修,居然可以牺牲阿丑给她吃?

许昭月不想吃阿丑,一则是因为她和阿丑毕竟也发展出了些许友谊,二来她觉得阿丑长成那样,大概肉也不好吃。

许昭月正要拒绝,就见不远处有一蓝衫修士御剑向这边飞来,许昭月觉得那蓝衫修士的身影看上去有点眼熟。

蓝衫修士御剑而下,他以一个花哨的动作将剑收回剑鞘,许昭月看到他心情有点复杂,她没认错,还真是纪玄铮。

“阿予,真的是你。”

纪玄铮面带喜色,看上去挺开心的,他说完,似才意识到旁边的安乾道君,纪玄铮正了正面色冲安乾道君一拱手,“道君有礼了。”

许昭月知道纪玄铮自那次门派大会之后就离开了清虚派,根据她所了解的情况,他离开清虚派似乎跟得知了姜梦予当年的遭遇有关。

南疆王庭就是纪玄铮的家,在南疆看到他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这么巧他们就遇上了。

许昭月道:“我已经不是阿予了。”

“也是。”听到这话的纪玄铮面上并没有失落,他随即说道:“现在应该叫你月月。”

许昭月:“……”

“月月?”

许昭月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有一道冷意涔涔的声音横插进来。

许昭月不禁向身边安乾道君看了一眼,却见他面上不知何时敷上了一层冷霜,眼底锋芒凝结,身上似还溢出一股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醋王上线

被渣后我嫁给了巅峰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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