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衔珠的金步摇拿过来……”
“还有那串珍珠链子也一并取来……”
外边还黑着呢, 镇国侯府就忙乱成一团——
今天是皇上寿宁节,按照惯例,凡是有品阶的内外命妇都要进宫中朝贺。
身为镇国候夫人, 江氏每年都要穿上侯夫人的超品朝服,大品妆扮起来。
舜华当然也会跟着去, 不过之前她身上没有品阶,作为眷属, 虽然也有进宫的殊荣, 却是只能和其他世家小姐公子一样, 跪在金銮殿外给皇上磕头祝寿。
今年却是不同, 顶着县君的称号, 舜华身上可不也有了品阶?是要和江氏一起进大殿朝见贺寿的。
虽然之前舜华也不止一次跟着江氏进宫,可和内外命妇一起,却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这几天江氏可不都在细细叮嘱她相关礼仪?
毕竟, 敕封为县君后, 这还是舜华第一次进宫面圣,怎么也不能出半点儿差错不是?
种种考量之下,江氏可不但是盯着舜华的礼仪,钗环首饰等等,无一不一一过目、仔细斟酌。
当然, 江氏也就只能在首饰搭配上使力了——
既然有了县君的封号, 自然就要穿县君的朝服。
可按照大楚规制, 县君朝服一律都是石青色。
布料倒是上等的好, 可就是这样的颜色,等闲都是那些上了岁数的太夫人常穿的,就是江氏,都不爱上身。
原先没有品阶时, 这样的日子,江氏都是拣粉粉嫩嫩的颜色,把宝贝女儿打扮的花骨朵似的,这回却是傻了眼——
身为超品侯夫人,她的朝服倒是正红色的,反而刚及笄的女儿,一身暗沉沉的石青色。
自打那朝服送过来,江氏吃饭都不香甜了——
难得寿宁节这样的大日子,各世家贵族成年的公子小姐齐聚,可不正是给女儿相看婆家的好机会?
可反过来,她家相看旁人,旁人也要相看舜华不是?
本来要放在从前,这样的事江氏倒也不必在意。毕竟原来侯爷在家时,已经和秦家那边商
量好,一待秦敬云出了孝期,两家就正式过大礼,把两个小辈的亲事定下来。
和裘氏对舜华处处挑剔不同,江氏对秦敬云还算满意——
相貌生的好,又是个有才的,对她这个准岳母也恭敬的很,和几个儿子关系也颇好,最最重要的是,女儿满意。
却是没想到,德源寺遇险时,一向认为是女儿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秦敬云,竟然直接把女儿丢在了那样危险的境地。
你说你要是真有不得已的理由就罢了,可结果却是没一点儿关系的郑家女能带走,她姚家的千金却生生丢下。
也就是后来遇到了好心的云姑娘,不然说不好,自己就要和女儿天人永隔了。
知道这件事后,江氏当真是勃然大怒,第一个念头是要带人到秦家兴师问罪——
不好好收拾一顿,那不是说等两家结成姻亲后,女儿更会受尽磋磨?
却被舜华拦住,直言告诉江氏,她这辈子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绝不愿意和秦家扯上半分关系。
听舜华这么说,江氏哭的眼睛都红了——
她可怜的女儿会这么说,肯定是伤透了心。江氏甚至觉得,说不定除了这件事外,秦家还做了其他过分的事。
当下悄悄问了春草,才知道,秦敬云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郑沁玉和秦婉儿伤害舜华,更甚者,裘氏和秦婉儿更是处处针对舜华。
一开始江氏还有些不太相信,毕竟侯府什么地位,秦家什么地位,当初她可是听侯爷说的明白,最先提出联姻之事的,就是秦家家主秦鸿益。
彼时姚平远还有些犹豫,耐不住秦鸿益坚持,再加上秦敬云瞧着确实是人中龙凤,才最终口头答应下来。
可结果到了裘氏嘴里,竟然成了他们姚家以权势相逼!
只是这种犹疑,却在知道郑太妃寿宴上,裘氏红口白牙诬赖舜华时,彻底烟消云散——
原来自己不但错看了秦敬云,连带着还错看了秦鸿益夫妇。
也是,养出秦敬云那样里外不分、亲疏不明的混账东西,秦鸿益夫妇,又会是什么好东
西。
江氏当时就答应舜华,绝不会让秦家有可乘之机,真是秦家人敢再上门说两家的亲事,就直接乱棍打出去。
既然绝了和秦家结亲的意思,江氏自然就要好好相看一番,重新给女儿选个如意郎君。
却是暗恨被秦家耽误了这么多年,白白错过了很多好时机。眼下女儿已经及笄,再相婆家,委实已经有些晚了。
也因此,江氏早就把视线瞄准了这次寿宁节,一门心思想着,到时候带着女儿闪亮登场。
怎么也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内务府办事效率这么高,竟然这么快就送来了县君朝服——
那套石青色的老太太装。
一想到别人家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偏她们家宝贝却要穿一身灰扑扑暗沉沉的衣服,江氏心里那叫一个酸哟!
可能的话,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朝服和女儿的换换才好。
好一阵兵荒马乱,两人终于换好了衣装。
探手帮舜华正了正头上的金钗,江氏明显还是有些遗憾:
“也不知道内务府是怎么想的,你说这都多少年了,衣服的样式怎么也该变变了吧?”
“娘的意思是,应该从女儿封了县君那日起,就把样式颜色改了吧?”舜华也是哭笑不得,“您也说了,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改呢?”
和官服一样,内外命妇的朝服也是品阶越高,颜色越亮丽。除非舜华品秩快速升级,不然怕是每逢命妇出现的场合,都逃不开这抹石青色了。
江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就是当娘的,就喜欢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
衣服上没法改变了,精神状态自然要好,江氏又紧着招呼舜华:
“赶紧的,趴我腿上再眯会儿……待会儿金殿上,可不敢失仪……”
要准备的事情太多,母女俩可不是刚过二更天就起来准备了。
这会儿外面还黑着呢,正好补会儿觉。不然真等金殿上因为精神不好,出了什么纰漏,那可是君前失仪!是要出大事的。
舜华这会儿还真困了,也就不再推
脱。
被叫醒时才发现,已经到了皇宫外。
姚家的马车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皇宫外面各府马车瞧着也不老少了,远处的官道上依旧有刻着各府徽识的马车疾驶而来。
刚过卯时,就有值事太监过来,引导着等候在宫外的诸人,按照品阶依次而入。
江氏品阶算是比较高的了,位置比较靠前,再次嘱咐舜华万事小心,千万记得修习的礼仪后,才进入队伍。
期间却还不时频频回头,看向舜华的方向。只是一开始还好,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天色还暗着呢,就不能看清楚哪个是哪个了。
舜华倒是没有太紧张——
也不是第一次入宫了,各方面礼仪她都熟悉,也就是相较于县君的品阶,稍微有一点改动,怎么可能还会出错呢。
就是稍微有些不自在——
今儿个上朝的内外命妇,她的品阶算是比较低的了,可饶是比她还低一阶的乡君,都差不多是江氏的年龄了。
如果是江氏,自然会有认识的,舜华却是一抹黑。好在这里是皇宫,大家都不敢喧哗,说话也是放到最低音量,才让舜华不至于太尴尬。
很快所有人都按品阶排列整齐,队伍开始往皇上接受朝拜的太和殿移动。
舜华因为年龄小,几乎就吊在命妇队伍的尾巴上。
她身后不远处,就是勋贵大臣家没有品阶的女儿眷属。
因为家里父祖够给力,郑沁玉站的位置相对来说很是靠前,再加上大家都没有品阶,站的位置就没有命妇严格,比方说她这会儿,就是和秦婉儿站在一起。
随着命妇队伍开始移动,她们自然也要跟上去。
“我今儿个才发现,县君的服饰,也太丑了吧?”秦婉儿边随着人群往前挪动,边小声跟郑沁玉嘀咕。
郑沁玉挑了挑眉。
秦婉儿会这么说,她倒也能理解——
姚舜华现在,可不正是县君中的一员?
可说起来不但是秦婉儿,郑沁玉心里何尝舒服?
毕竟这之前,两人可都是一百个看舜华不顺眼。结果转眼间,她们看
不起的人就有了爵位。
别看是个县君,可真是姚舜华较起真来,两人也得上前行礼。
一想到以后再见面就得向姚舜华低头,这心里痛快的了才怪。
当然郑沁玉的不舒服还少些,毕竟这回她没有像梦里那般作妖,死闹活闹的要嫁给三皇子,而是乖乖的听从家里人的安排。
听祖父的意思,她和五皇子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换句话说,很快她就是五皇子妃!相比较而言,姚舜华这个县君,实在算不得什么。
反观秦婉儿,就憋屈的厉害了——
郑太妃寿宴上,她和母亲几乎是被驱赶出去的。
一时之间,几乎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父亲那边大发雷霆,不是外祖父那边的原因,好险没把母亲给休了。
可虽然没有被休弃,裘氏的日子也不好过。秦鸿益撂下话,勒令裘氏不管想什么法子,都要求得舜华的谅解,两家的婚事,更不能出一点差池。
为了以示对裘氏的惩罚,秦鸿益这段时间可不是一直宿在姨娘那里,就是管家权,都给裘氏夺了,交给两个姨娘共同打理中馈。
也因此,裘氏和秦婉儿这段时间在府内的日子当真不好过的很,要不是秦敬云还护着她们,可真是没法过了。
一开始裘氏还端着,满想着舜华回府后,肯定会因为得罪她这个未来婆婆而后悔,一门心思等着舜华亲自登门道歉,到时候就能拿回管家权。
可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等见人来。
不得已,裘氏只得放低姿态,吩咐秦敬云,找时间邀约舜华到府里做客。却被秦敬云告知,姚家根本不肯让他进门。
到了这会儿,裘氏才真的傻眼。却也对舜华更厌恶——
果然是没多少脑子的武将之女,这么得罪自己,也不怕将来嫁过来,受磋磨吗!
真打量婆婆都是好性的吗。
谁知道这边还抓心挠肝、百思无计呢,姚家那边就传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姚舜华竟然因为发明了什么曲辕犁,被封了个县君!
这件事一出来,裘氏的处境顿时雪上加霜,秦鸿益回家大发雷霆之外,差点儿再次把休书拿出来!
天知道这才多久啊,裘氏就暴瘦了十好几斤,平常穿的衣服都有些空荡荡的了。
秦婉儿一方面因为心疼母亲,更加怨恨舜华,另一方面还对舜华不齿——
怎么说也是侯府嫡女呢,这脸皮她怎么就那么厚呢。
你说你要发明个胭脂水粉就算了,结果弄出个耕地的物什来,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可偏偏这话她还不敢说,谁让最先相信并做出定论的那个是当今圣上呢。
不能说圣上的坏话,姚舜华的总能嘀咕吧?
就这么会儿功夫,秦婉儿可不是把舜华从头到脚批评的全全的,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不过你别说啊,就姚舜华那长相,说不好还和那衣服配的很呢。”
实话说这段时间姚舜华越来越好看了,可衬上那身衣裳,秦婉儿敢说,铁定让姚舜华秒变黑乌鸦!
她这么说,郑沁玉自然附和,两人一唱一和之下,只觉胸中郁气都出了不少。
两人这么嘀嘀咕咕,旁人倒是听不见,和她们挨得近的一个身着朝霞色八幅长裙的女子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八卦之心更是熊熊燃烧。
心说怪道京城传闻,姚家女死皮赖脸,非要嫁给秦家那位文曲星下凡的未来状元公,原来是因为长得太丑了!
嗯,待会儿一定要好好瞧瞧那位姚舜华县君,看到底丑的怎么样惊天地泣鬼神,等离开皇宫回到家里,也好和小姐妹们增加些新鲜的谈资……
这样的心思之下,女子就伸了脖子往几乎落在最后的县君那边儿看。
正是破晓时分,霞光来的猝不及防,不过一瞬间,上一刻还灰蒙蒙的人影瞬间清晰。
一缕金黄色的日光穿破云层,不偏不倚,正打在舜华身上。
正巴巴的往这边凝望的女子瞬间一滞,似是被那道夺目的光辉给刺到,整个人都有些灵魂出窍的感觉——
明明石青色是极为晦暗的色彩,却越发
衬的女子纤腰不盈一握,尤其是露出的那截天鹅颈,肌肤皓白如玉,宛若青瓷托起的一瓯洁白无瑕的冬雪。
作为外貌协会的资深人士,女子自认阅美无数,却从没有见过这样,仅仅是一个背影,就美到让人心旌神摇的姑娘。
女子甚至忍不住加快脚步,想要绕到前边,好尽情欣赏独属于丽人的无边春色。
而事实上陷于呆滞中的可不止是她一个,但凡瞧见那抹玲珑倩影的,都被哪瞬间的美给震撼道。
即便是郑沁玉和秦婉儿,也失去了言语。只是和其他人单纯的欣赏不同,她们两人则是气苦至极——
身为礼部尚书之女,秦婉儿可是清楚,今天来的这些县君,最年轻的那个就是舜华。
尤其是这个背影,虽然美的让人心惊,却也特别熟悉,十有八、九就是姚舜华无疑了!
不是说县君的衣服丑破天际吗,为什么姚舜华一穿,竟然就把精心打扮的她们衬的黯淡无光!
气死!
“京城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顶尖的美人,姐姐可认得那是谁?”之前那女子已经心痒难耐,主动开口询问。
秦婉儿脸拉的那叫一个长,心说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识趣的,竟然还问道自己脸上了。哼了一声转过头,根本没有接女子话的意思。
看她紧绷着脸,一副自己得罪了她的模样,霞衣女子顿时就有些莫名其妙。
好在人群里也有热心的,会猜出舜华身份的也不止秦婉儿两个:
“那位啊,应该就是前几日刚封的县君,镇国侯府的嫡小姐,姚舜华……”
“姚家舜华?”霞衣女子声音一下没控制好,明显高了点。
舜华正跟着人群往前走,骤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疑惑的回了下头。
和舜华顾盼神飞的水眸对视的一瞬,霞衣女子瞬间捂住胸口——
呜,原来美丽真能杀人,姚家姐姐杀我!
被如此极致的美丽冲击太大,女子一瞬间竟然有种艰于呼吸的感觉——
呜呜呜,这么美丽的小姐姐,也不知道将来
会便宜那个臭男人!
既然老天厚爱,让她生而为人,那为什么不能是男人,那样的话,不就能把美丽的姐姐娶回家?
一直到舜华转过身形,继续跟着队伍向前,霞衣女子才总算魂魄归位,一时又是失魂落魄,又是抓心挠肺。
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之前嘀嘀咕咕不停用刻薄的言语嘲讽舜华有多丑的郑沁玉和秦婉儿,陡然转过头来,视线在两人脸上一一扫过。
本就心情不悦,又被她盯得发毛,秦婉儿最先忍不住,压低声音怒声道:“你看什么?”
“丑人多作怪!”霞衣女子哼了一声,一字一字道,甚至最后特意快走几步,“简直丑死了!离我远些,恶臭熏人!”
“你!”秦婉儿气的好险没喷霞衣女子一脸血,不是这会儿场合不对,简直恨不得上前撕烂对方的嘴。
“算了!”倒是郑沁玉劝住了她,低声道,“那位是康安公主的外孙女……”
听说之前跟着父母去了江南,最近才回京城不久,平日里不但得公主喜欢,就是宫中帝后,也对她青眼有加。
秦婉儿:……
再吐一口老血!
舜华这会儿已经随着队伍一脚踏进了大殿之中。只是太和殿中这会儿已经站满了人,她这个品阶的说是在大殿里,其实根本是靠近门阶那儿了。
只是刚一站稳身形,舜华就觉得不妙——
从前遇到这样的大日子,舜华的身份根本不能进入太和殿,自然不知道里面具体的情形。
等一脚踏进来,才惶恐的发现,许是考虑到内外命妇这些女客,大殿里除了龙涎香外,竟还氤氲着好几种清幽的花香。
尤其是其中的皖南藤花香。
倒不是说这种花香难闻,恰恰相反,香气不是一般的怡人。
可那也得看是对谁呢,比方说舜华只要嗅到这种花香,就必然会中招——
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抵挡不了睡魔的召唤。
比方说这才刚进来,舜华整个人就开始双眼皮打架。
只这里可是太和殿,又是皇上的六十
二华诞,舜华除非脑抽了,才会任自己睡过去。
可那花香又实在太魔性,任凭舜华又是扭手指又是掐手心,都不能阻止周公的呼唤。
好在身体的直觉还在,还能跟上值事太监的节奏,不停跪拜。
等好容易所有跪拜仪式结束,唱礼官代表所有人上前致辞,恭贺皇上千秋华诞。
舜华终于熬不住,竟是直挺挺的站在那儿睡着了。
虽然她的睡姿挺好,可要是一直注意的话,明显和旁人还是有所不同。
偏偏郑沁玉就是那个一直注意着她的人。
发现舜华站的姿势明显有些僵硬,郑沁玉就觉得不对,趁旁人不注意,慢慢错开一点,努力睁大眼睛往舜华站的方向看过去,等瞧见舜华低垂的眼睑,郑沁玉还有些不相信——
不会吧?这样重大的场合,姚舜华竟然敢睡觉?!
想了想悄悄拿手指捅了下依旧一副晚娘脸的秦婉儿,朝着舜华站的位置使了个眼色。
秦婉儿福至心灵,跟着望了过去,等瞧见闭着眼睛的姚舜华,秦婉儿的嘴巴也一下张成了“o”型,一股狂喜瞬间涌上心头——
果然就是个蠢货,姚舜华竟然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犯了如此致命的错误。
之所以之前恁般傲慢,非要强压着母亲低头,不就是仗着她侯府嫡女的身份吗?可今天要是当众出了丑,一个小小的侯府嫡女又算什么。说不好皇上一怒之下,把她赶出去不说,就是刚得的县君封号也得给撸了!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是这样的好机会抓不住,那她秦婉儿可真就也蠢到家了。
正好唱礼官致辞结束,秦婉儿直接开口:
“姚县君,皇上的寿宁节,你竟然敢睡着,当真是大不敬!”
她的声音当真不小,众人纷纷回头,就是金銮殿上的隆盛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昨儿个主管国库的官员再次上折子,询问堆在库房中那一座座小山似的羊毛垃圾该怎么处置,把个隆盛帝给气的,晚膳都没用,夜里更是做了一夜自己被羊毛压死不算,还被千夫所指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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