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皇帝的“追风赤”自然有高阳王府的人给皇宫送过去,自己的“夜照雪”也有人送到府上,就不劳元冠受牵过去了。
那匹“追风赤”元冠受也看了,温顺得很,好好地汗血宝马,被马鞭和蜜饯驯化成了权贵们炫富的工具,真是可悲可叹。
此间事了,元冠受与杨炫之同游洛水,晚风迷人,白天被潘嫔勾起了火气的元冠受半推半就地跟杨炫之进了风月之地。救黎民于倒悬固然是伟大使命,但是圣人也是人,先消消火气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杨兄,使不得吧,前段时间春风楼那两个被宰了的倒霉蛋还是我查的案子。”
杨炫之斜睨了还在装正人君子的元冠受一眼,嗤笑道:“那与三郎今日故地重游,再回忆一下案情岂不美哉?”
“美哉美哉,嘿嘿。”
春风楼的管事对这个高大的少年记忆犹新,见二人进门,连忙上来招呼:“两位公子,是哪几位姑娘的恩客?”
哪几位...元冠受对此事倒是毫无经验,他看向了杨炫之。
杨炫之清了清嗓子道:“缃裙、绿绮、蝶舞、长亭、婵娟、风软,这几位姑娘可有哪位有空啊?”
元冠受直呼好家伙,杨兄一看就是内行。今天逛了一趟高阳王府,又跟杨炫之体验一次春风楼,真是充实的一天。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充实的事情等着他,只不过跟他想象中的内容有点不一样。
春风楼的管事赔笑着说:“只有蝶舞、婵娟、风软三位姑娘还闲着,要不先让她们陪两位公子?”
杨炫之非常自然地指了指身旁的元冠受,说:“这位可是北海王家的三公子,今天不论银钱,得让这位公子满意才行。”
“呦,看杨公子您说,自然是满意的,不过您说这不是巧了吗?”
“哦?”
“北海王家的二公子今日也在三楼喝酒,您二位要去一起凑一桌吗?”
元冠受面色不变,只觉得有些扫兴,他那不成器的二哥袭了郴阳县公的爵位,整日里吃喝玩乐,一副纨绔像,还偏偏瞧不起元冠受这个庶出的三弟,不敢跟大哥耍横,却处处挤兑于他,元冠受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怎么会跟他去凑一桌。
“不了,就不打扰二哥雅兴了,给我们安排另外的房间就行。”
“好嘞,二位公子里面请~”
春风楼还是哪个春风楼,只不过上次来元冠受见得不是营业状态下的春风楼,如今楼内脂粉飘香,裙带盈门,处处隔间都是喝的面红耳赤的客人和娇羞的小娘子。
上了三楼,门匾上“凤凰台”三个字刺眼得很,龟公推开门,元冠受往里一瞧,还真是那天校书郎崔凯、起居注郑博被杨忠宰了的房间。
血腥气早已消失不见,熏得是满屋香粉,听龟公说这间“凤凰台”非但没有因为死了两个高门子弟而有所忌讳,反而点的人更多了,大多数客人都抱着好奇的心理来看看。
“婵娟姑娘面如满月,体态丰润,定让贤弟满意。”
“呃...”
元冠受和杨炫之刚刚坐下,还没等到蝶舞、婵娟、风软三位姑娘的万种风情,就听到了隔壁噼里啪啦的声音。
本来隔壁怎么玩,元冠受并不在乎,也不关他的事,可很快就坐不住了,因为随着一声巨响,木质的隔断墙壁被砸了个大洞出来。
“你这黑厮,竟敢这般放肆!”
“直娘贼,呸!爷爷今日就捶杀了你这无赖。”
烟尘四散,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浮现了出来,这人九月天一身破落皮袄,袖子撸到了胳膊肘,钵大的拳头一拳狠狠砸下,地板被砸了一个大洞。
地上的人手脚并用地往隔壁的方向爬,隔壁的几位公子哥已经被吓得嘴唇都开始哆嗦了,他们欺行霸市,何曾见过这等愣头青,也不晓得他们的家世,就敢动手。
元冠受为杨炫之斟了杯酒,附耳分析道:“听口音是凉州哪边来的人,跟韦孝宽的乡音很相似,身上皮袄也证明了这点,西北昼夜之间温度相差极大,**月就披羊皮袄了。”
杨炫之往后挪了挪,躲到了元冠受背后,他可不想再挨打了,还留在这纯粹就是因为元冠受拉着他看热闹不让他走。
隔壁正是元冠受的二哥元稽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此时这帮公子哥却有些手足无措了,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这些在勾栏酒肆横惯了的,遇见不讲规矩的愣头青,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公子哥身旁的狗腿子们蜂拥而上,被那黑塔般的汉子一拳一个,都开了瓢。这汉子一头一脸狂乱的黄发,面如黑炭,赤着胸膛,好似罗刹鬼从地府里蹦出来。
已经有两三个跟班被打的口吐鲜血了,剩下的也远远地围着不敢再上前,春风楼的管事见出了事,苦着脸招呼伙计去报官,也不知道怎么最近就这么倒霉,总是春风楼出事。
“气煞爷爷!竟敢欺辱彤霞姑娘。”
看着那黑厮冲自己过来,元稽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赶忙大喊,冲自己平常经常冷嘲热讽的三弟求助:“三弟!三弟!救救哥哥!”
元冠受优哉游哉地饮尽杯中酒,回头跟杨炫之说着话,假装听不见。在北海王的诸子里,他的院落月俸仆人等等待遇都是最低的那一档,属于减无可减,这里面自然都是当家的北海王侧妃,也就是元稽娘亲的功劳。
“砰!”
又是一个勇敢一点的狗腿子倒飞了出去,元稽咬着牙大喊:“三弟!我今天要是被这黑厮捶杀了,你回去能向父王交代吗?”
好像确实不能,但是这件事跟他元冠受又有什么关系呢?脑子吃花酒吃坏了吗,还敢威胁我,元冠受喝着酒在慢慢思考着。
“一百两黄金!救我,二哥给你一百金,够你五十年的王府月俸!”
元冠受放下了酒杯,这才对嘛,亲兄弟明算账,正好最近他非常缺钱。
“亲兄弟,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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