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人!”
六七月的高原,依旧非常冻人,穿着兽皮袄的吐谷浑人,惊恐地发现,大批的低地骑兵出现在了这里。
曼头城,说是一座城,其实就是坐落在曼头山下的大点的镇子罢了。
而“曼”通“馒”,曼头山的形状就像是一个大馒头一样,这条路,是青海湖以南从低地进入高原,继而通往吐谷浑王城伏俟城的唯一通路。
“呃~啊~”
为数不多的吐谷浑军队倒也英勇,可这几十个人很快便倒在了魏军精骑的马刀之下。
不多时,冲破了平常用来防御野兽的木栏的魏军,开始在曼头城展开了报复性的杀戮,一路上见到湟河郡方圆百里被吐谷浑大军祸害成了一片焦土,魏军早就留不下什么对吐谷浑人的同情心了。
魏军之所以杀了吐谷浑人却没有放火,只不过是因为高原生存条件恶劣,需要房屋度过寒冷的夜晚而已。
并且,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那就是魏军有不少骑兵都产生了高原反应,即便是出发前已经特意挑选了都是出身西北或塞北的骑兵,应该对高原的海拔有一定的适应能力,可恶劣的高原反应,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了军队中,造成了非战斗减员。
少数骑着马匹逃窜的吐谷浑人,也被魏军精骑驱赶着赶向了东方,那是湟河郡的方向,而非吐谷浑王城的方向,曼头山已经被魏军封死了。
相信这些以这些游牧民的生存能力,应该能渡过湟水,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凉州的吐谷浑大王子慕容贺虏头。
就算路上死掉一些也不要紧,毕竟被分批驱赶着向东的吐谷浑“游牧民”里,有几个满面风尘的胡人,其中就有沉默的厍狄干。
好吧,在腹黑军师李苗的毒计里,这些都是一环套一环的,不存在什么偶然性,哪怕吐谷浑人都死在了半路也无所谓,伪装成游牧民的魏军胡兵会把慕容贺虏头带回家门失火的高原的。
瞧瞧人家这智力,元冠受又不禁回想起了去年在洛阳,立功心切的自己在邙山大营中一头扎进山伟的圈套,不由得有些唏嘘。
仅仅过去一年,一切都像是恍如隔世一般。
银白色的高原,雪峰鳞次而立,清澈见底的湖水中,几条小鱼在悠闲地游曳,在这里,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可以有着大把的时光来追忆往昔的种种遗憾和不舍。
而元冠受却抽出寄奴刀,一刀断水。
..................
“驾!”
曼头山前,吐谷浑大王子慕容贺虏头带着千余亲卫,从凉州花了四个昼夜不停换马,狂奔数百里回援。
“你说魏军只有千把人?”
慕容贺虏头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转头问他身边那个不远百里,去凉州向他报告的游牧民。这人看着老实巴交的,沉默寡言的很,似乎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
河州发生的那场滔天洪水,他已经从由河州逃到凉州那些幸存的吐谷浑人中得知,魏军的军事行动也在他的心里大概有了一个脉络。
魏军先是掘开洮水大坝,水淹了吐谷浑的三万大军,随后趁着高原守备空虚,攻下曼头城,又继续向伏俟城进发。
父王和夸吕都死在了洪水中,那自己就是吐谷浑唯一的王位继承人,自己也必须担负起吐谷浑王的责任,拯救伏俟城的子民。
厍狄干用厌哒语向他简单描述了一番,加上其他“游牧民”的佐证,慕容贺虏头放下心来,越过已成白地的曼头城,一头扎进曼头山中。
希望伏俟城能顶住魏军的突袭,毕竟城中还有几千王庭军队。
慕容贺虏头的心里默念着,却没有发现,在曼头山上,数百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对准了正在牵着马排成一字长蛇阵,通过曼头山狭长的山道的千余吐谷浑骑兵。
“放!”
蔡佑当先一箭,准确地射中了慕容贺虏头,慕容贺虏头痛呼一声,栽倒在地。
山上的魏军把准备好的巨石顺着山崖推下,“轰隆隆”,曼头山的吐谷浑人被彻底断绝了道路,堵在了狭长的山道中。
而隐藏在吐谷浑队伍里的几个“游牧民”,也在厍狄干的指挥下,趁吐谷浑人反应不及,抽刀砍杀高级军官。
山谷前,震天的呐喊声响起,埋伏着的魏军掀开身上的白色披风,抄着刀枪杀出,一时间,吐谷浑人首尾不能想顾,又失去了主将和高级军官的指挥,乱作一团。
“死!”
元冠受手持步槊,枪花乱舞,所过之处,吐谷浑人无有站立者。
连续数日疾驰,疲惫不堪的吐谷浑人在绝境中却激起了血勇,慕容贺虏头也从地上爬起,肩膀中了一箭的他右臂已经失去知觉,却还是咬着牙抽出马刀,率领亲卫迎战。
“贺虏头!纳命来!”
慕容贺虏头闻言,愕然抬头,却见一赤红甲胄的大将,横扫千军向他杀来。
身边亲卫上前企图护主,却见大步奔来的元冠受扎下马步,挺槊一击,亲卫和身后的慕容贺虏头,都被长且粗的步槊瞬间穿透甲胄,高高地挂在了半空中。
..................
孝昌元年七月,平西将军元冠受率部大破吐谷浑,屠伏俟城,载牛羊数万而还。
随后发兵凉州,克复姑臧,至此河州、凉州二州全境全部光复,齐王接到战报后上表朝廷,胡太后大喜,下诏以出使西域厌哒归来,临危受命镇守枹罕有功的高徽为河州刺史;以屡遭兵祸,忠贞不屈的武威太守韦旭为凉州刺史;调劳苦功高且不堪乱军折腾的原凉州刺史宋颖回朝,担任太常。
同时,加封元冠受为开国郡公,假节,征西将军,西道行台,都督东益、南秦、河、凉四州讨贼诸军事,麾下韦孝宽、羊侃、石鹫、彭乐、厍狄干等众将皆有封赏,不乏将军、太守之位。
一个雄踞西北的新兴军事政治集团,正凭借战功,在乱世中悄然崛起。
有诗云:
淮扬十里已青青,姑臧冰河雪尤凝。
逢君莫语凉州事,少年横槊气平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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