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宁策的话语,柳妍儿当即上前,笑眯眯地拉起宁策的手,说道:“越看我家相公,便越是俊美,不过呢,相公你想得更美。”
宁策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柳妍儿给调戏了。
柳妍儿轻哼了一声,说道:“你心里应该也有数,我且问你,你在大名府病了快半个月,朝廷那边,可曾派人前来探望?”
宁策皱眉摇头。
“这不就对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你这趟汴京之行,恐怕是你做官以来,最大的危机。”
“为何如此说?”
“你援救高唐,立下大功,但官家不但不封赏你,还让你速速进京,你在途中生病,朝廷也是不闻不问,我猜啊,官家对你肯定是有了成见,并且还是很深的成见。”
“我想啊,此事你一个处理不好,不但仕途尽毁,杀身之祸,恐怕也近在眼前!”
就在这时,房门响动,殷秀秀匆匆而入,随手将房门,紧紧关闭。
宁策有些讶异地望着她,印象里,殷秀秀办事一直极为得体,进门之前都是先敲门,很少有如此冒昧失礼的时候。
殷秀秀对柳妍儿略一点头,急忙望向宁策,颤声道:“大人,属下刚刚得知,官家已经开始猜疑您了。”
宁策淡淡一笑,“官家猜疑本官,又不是一两天了,何必大惊小怪。”
“但这次不同,”殷秀秀显得有些慌张,“根据属下得到的情报,官家对您拥有铁甲很不满意,很可能怀疑您在蓄谋造反。”
柳妍儿听了,顿时便站起身来,脸色肃然“此事当真?你又是从何处听闻?”
殷秀秀重重点头,“情报绝对可靠,至于来源,”
她为难地说道:“请恕属下不能透露。”
宁策皱眉扭头,望向柳妍儿。
“不就是几副铁甲么?至于这么严重么?”
“岂止是严重,”柳妍儿气急败坏地说道:“弄不好,这是个满门抄斩的罪名!”
宁策听了,顿时也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跳下去。
眼看宁策还有些茫然不解,柳妍儿便跟宁策解释起来。
原来在古代,带刀带枪倒是没什么,但私藏铠甲,却是抄家的大罪,有句话说得好,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就是说,一副铠甲的罪名,是私藏强弩的三倍,私藏超过三副以上铠甲,就犯了死罪。
宁策听了,这才恍然。
这就是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不了解当时的风俗和律法,造成的问题。
宁策原以为大宋连朴刀、花枪都不禁,造一些铁甲算得了什么,没想到听柳妍儿的说法,这居然是一项很重的罪名。
宁策眉头紧锁,“本官的铁甲,平时从不示人,只有作战时才会拿出使用,本官在统安城之役,用了八百铁甲兵,高唐州击破宋江,也动用了二百铁甲兵,看来此事应该是在战场上泄露出去的。”
柳妍儿微微颔首,沉吟说道:“或许是西北有人嫉妒你的功劳,故意散播此事,又或许是梁山贼寇,派遣手下,将消息释放了出去。”
殷秀秀急忙说道:“此事属下清楚,大人拥有铁甲,是康王赵构在与官家的交谈中,无意中泄露的。”
柳妍儿貌似不经意看了殷秀秀一眼,心想此女果然手腕厉害,能打听到康王和官家交谈内容,看样子她在宫中,有自己的眼线。
能挑选到这么厉害的女子做手下,夫君还是很厉害的。
“赵构?”宁策沉思着摸了摸下巴,“怎么会是他?本官跟他一向没什么恩怨。”
殷秀秀皱眉说道:“当初大人在汴京时,曾吩咐属下留意秦桧,说是怀疑他是金国密谍,如今此人正担任康王侍讲,。”
宁策顿时恍然,一拍案几,心想原来如此。
看来自己在郓州杀了王氏,没想到这么快,秦桧就报复回来了。
秦桧的报复,属于阳谋,光明正大地通过赵构之口,把自己拥有铁甲的消息,透露给官家。
而自己想要破解,却不容易。
宁策默然思忖半晌,便吩咐道:“妍儿,殷姑娘,你们先出去,本官需要静静,好好理一理思绪。”
柳妍儿站起身来,柔声说道:“夫君,多少大风大浪,妾身都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了,相信这一次,你也能全身而退,甚至反败为胜,
妍儿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她便带殷秀秀,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她将房门紧紧关闭,吩咐站在门外警戒的孙安,说道:“大人正在思考事情,除非是他主动出来,否则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
孙安急忙拱手抱拳,“主母放心便是。”
贾氏回到府中,没来由的便感觉心中一阵烦躁。
这些日子来,初尝男女滋味的贾氏,没少去寻宁策,拉着他颠龙倒凤,两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但今日柳妍儿的神色做派,让贾氏隐约感觉很是不安,或许是来自女人的直觉吧。
她嫁给卢俊义五年,卢俊义却一直只顾打熬力气,硬生生冷落了她,这让青春正好的贾氏,对卢俊义充满了怨恨。
正是这份怨恨,导致李固怂恿她时,贾氏毫不犹豫便同意了李固的计划,但出于对李固忘恩负义行径的厌恶,她又一直若有若无地与此人,保持着距离。
对李固觊觎自己美色这一点,贾氏很清楚,但她觉得,此人跟卢俊义一样,并非自己的良配。
所以当听说卢俊义解围高唐有功,还得到郓州知州宁策的支持后,贾氏瞻前顾后,果断决定,再次抛弃队友,这次,她抛弃的是李固。
面对宁策时,原本贾氏就打算让出一部分家产,以破财消灾,但世事难料,又或是情缘天定,当接触到年轻俊秀,手握大权且又名声赫赫的少年时,贾氏一个没忍住,便做出了连她自己,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贾氏正在府中胡思乱想,突然间,只觉得一阵恶心,当即便干呕了起来,片刻之后,方才停息。
怔怔地看着洁白的手帕,贾氏突然想起,自己的天葵,好像也许久没有来了,便急忙命丫鬟,去请大夫前来。
半个时辰后,大夫拿着丰厚的诊金,千恩万谢地离去。
贾氏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神色,又惊又喜。
次日一早,宁策先去寻柳妍儿。
望着顶着两个黑眼圈,仿佛也瘦了几分的少年,柳妍儿有些心疼。
但看到他胸有成竹的神情,柳妍儿又感觉十分欣慰。
宁策脸色凝重地说道:“私藏铠甲,确实是大罪,难怪官家最近对我这个态度,你先赶回襄阳,把所有铁甲都转移走,藏起来,
此外,我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把制造香水和玻璃的工匠,全部转移,一切生产暂停,若是朝廷派人来抄家,就把工坊炸了,老道那里有炸药,问他要就行。”
柳妍儿听了,顿时一惊,“朝廷会派人抄家?官家会这么狠么?”
宁策缓缓点头,“妍儿,你说的对,这次确实是我从政以来的,最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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