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雪一直以为宁策是个有武艺在身,四处游山玩水的书生,对方能如此迅速地弄清自己身份,她很是惊讶。
随即,她便俏皮地一笑,“怎么,你怕了?”
宁策淡淡一笑,“区区一国王,我怎么可能怕他?”
宋映雪还以为他在夸大其词,但随即想起,为了自己,情郎不惜得罪南毗国国王,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阵感动,
她想了想,突然便眼前一亮,
紧紧搂住宁策的胳膊,
“要不,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若是男孩,将来他没准可能,成为南毗国的国王呢!”
成为国王?
望着笑颜如花的女子,
宁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有可能。”
女子突然用力,一把将宁策,狠狠地又拉到榻上,
……
夜色已深,万籁寂静,
遥远的北方,燕京城内,
大宋燕山宣抚司使王安中,却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心中慌乱如麻。
仅仅数月之前,局势还是一片大好,燕云十六州除了云州外,时隔数百年,终于重回汉家江山,而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也与大宋缔结协议,云州回归,亦是指日可待之事,
对外战争中,老对头西夏亦是接连败于宋军之手,镇北王宁策上任不过半年,便接连收复宥州,夏州与定难军等地,为朝廷再度开疆拓土,
至于大宋内部,平定了田虎宋江方腊等人的叛乱,短时间内,倒也是一派海清河晏的盛世之像,至少外面看起来,是如此,
而就连平州节度使,悍将张觉,也是仰慕大宋的强大国力,率领本部强兵,主动来投,为朝廷再添一喜!
念及此处,王安中只觉心中烦闷,头疼欲裂,他不得不快步来到窗前,探手将窗楹打开,任由寒冷的空气,带着雪花,扑头盖脸地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新鲜冰冷的空气,顿时便让他头脑清醒了不少,
张觉……
一切的祸根,就在张觉身上!
正是由于此人,大宋朝原本蒸蒸日上,犹如锦上添花般的局面,骤然为之一变,开始由盛转衰!
冰冷的夜风,迎面吹来,
一时间,王安中只觉得头脑愈发清醒起来,
然后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大宋由盛转衰,张觉只是个导火索,
真正导致局面发生根本性变化的,
却是完颜希尹,
却是宁策!
大金丞相完颜希尹,不费吹灰之力,不动一兵一卒,借着莫须有的刺杀金使案,巧妙地引导官家,对宁策起了杀心,挑起两人矛盾。
而御史秦桧的卖力表现,更是加剧了官家与宁策之间的裂痕,到最后,面对重兵包围,宁策不得不以奇妙手段,破空而去,逃得生天。
接下来的事态变化,更是让天下人为之震动,功勋累累的镇北王宁策,被官家以涉嫌谋害金国使臣之事,免去一切官职,贬为庶人,
而宁策则带领心腹手下,黯然离开大宋,远渡重洋,据说要去大食国,
大食国这个地方,王安中略有了解,此地距离大宋,有数万里之遥,不但路途多是艰难险阻,惊涛骇浪,往来大宋,更是需要数年时间,方能到达,
并且旅途中非常危险,狂风巨浪以及无处不在的海盗,随时可能会突然出现,夺人性命,
是以很多大宋百姓都认为,宁策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
对于官家的举动,王安中难以理解,感觉这简直是自毁长城,但天子金口玉言,他做出的决定,谁也没办法更改。
而宁策离去之后,局势顿时开始急转直下,
金人也慢慢露出了真面目,
完颜宗望一直以各种理由,拖着不肯归还云州,童贯与其交涉多次,皆是无功而返,
然后过了一段日子,王安中方才领会到金人的狡猾!
他们的皇帝,完颜阿骨打,居然去世了!
没了对大宋友好,且又言出必行的阿骨打在,索回云州,顿时成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并且不仅如此,前些日子,接替完颜阿骨打继位的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甫一上任,便命大将完颜宗望起兵,代替完颜阇母,率军攻打平州。
原本宋金乃是盟国,但完颜宗望打的旗号是讨伐叛逆,因为张觉原本是投靠金国的辽将,但随后又投靠了宋国,算是金国叛将。
完颜宗望乃金国名将,能征惯战,绝非完颜阇母能比,
一战之下,张觉顿时大败,不得不逃到燕山府,接受朝廷的庇护。
然后完颜宗望便命人前来,向王安中索要叛将张觉,王安中顿时便进退失据,只得急忙派人禀报童贯。
童贯这才想起宁策的高瞻远瞩来,
当初在殿前,正是宁策力主不可收纳张觉,免得招来祸患,但童贯一心立功,宋徽宗又喜欢贪小便宜,贪图张觉的兵力和地盘,于是不听宁策的劝阻,收留张觉。
现在张觉兵败,平州也丢了,可以说,他对大宋来讲,已没有利用价值,但大宋反而因为他,得罪了盟友金国,并且如何处置张觉,也是一个难题。
因为张觉作为辽将,原本与郭药师等人交好,是非常好的兄弟,在金兵压力下,交出张觉,一个是丧权辱国,再一个也容易伤害郭药师等人的士气。
但不交出张觉,那大宋就要做好和金国翻脸,狠狠地打一仗的准备。
如此大事,童贯也不敢做主,于是禀报宋徽宗,
最终的结果,宋徽宗命王安中将张觉,交给金人。
就在今日,王安中接到旨意,便派人杀了张觉,并将张觉的两个儿子,也交给金人带走,对此,常胜军上下,一片哗然。
郭药师更是含恨说出了,“若金兵要郭某的头颅,朝廷也会给么?”这样激愤的话语。
时至今日,王安中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
而金兵的贪婪与翻脸无情,也给王安中以深刻的警醒,想到这里,王安中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沉吟片刻后,方才快步来到书案前,铺开纸张,开始撰写奏折,
“……
臣王安中以为,仅仅以莫须有之罪,贬斥镇北王宁策,实乃不智之举,金人狼子野心,得寸进尺,对我大宋亦是虎视眈眈,
朝廷以谋害金使为名,贬斥宁策,岂不正中金人下怀?
实乃亲者痛,仇者快之举,
……
臣大胆,请官家收回成命,重新起用宁策,以震慑金人之不轨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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