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离开姚府后,在路上问郎捷,“姚振回家取文件,此事有没有旁证?”
郎捷答道:“有,他公房里的吏目能作证。”
宁策又问:“他要取什么文件?有人知道么?”
郎捷迅速低下头,“是有关商税方面的文书。”
商税这个问题比较敏感,涉及到赵彬,
宁策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提起赵彬,宁策就想起了周教授,于是问郎捷,“周教授的药物,就那么神奇么?只有他能治赵母的病?”
郎捷点头,“正是如此,下官曾亲眼目睹,赵母发病时,只要服下他的药,病情会马上好转,
不要说此地,便是整个环庆路,也没有哪个大夫,有周教授的手段,他堪称独一无二。”
宁策微微颔首,“本官大概明白了。”
他沉吟了一下,便说道:“郎团练,请你把赵彬及赵衙内,老管营父子,周教授,姚夫人,以及尊夫人,请到本王府中,本王有事要跟你们讲。”
郎捷虽然很迷惑,但还是听话地匆匆离去。
宁策带着手下返回府邸,结果在半路上遇见了周教授,
周教授左手提着钓竿,右手提着个木桶,看到宁策,便上前问好。
宁策问:“周教授这是钓鱼去了?”
周书云有些炫耀地提了提木桶,“好几尾金色大鲤鱼!哈哈,王爷若是喜欢,下官愿送您两条。”
宁策急忙摆手,“不用了,本王就是随便问问。”
周书云试探性地问,“下官刚才听闻,王爷跟郎团练去了姚府?”
宁策嗯了一声,
周书云冷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姚通判,李长史,这两个排在郎团练前面的官员,可都死了,
赵军使又不受王爷待见,
郎团练运气真是不错,又能紧跟大人步伐,看来他提拔有望。”
宁策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话不能这么说,一来本官对赵军使没有成见,二来本王看来,你也是能干事的人,以后可以担任更重要职务。”
周书云急忙摆手,“下官闲云野鹤惯了,当不了大官,不像郎大人那么热衷官场,王爷还是饶了下官吧。”
宁策哈哈一笑,说道:“让本官猜一下,周教授爱钓鱼,莫非尊夫人擅做鱼不成?”
周书云闻言,顿时脸色一黯,“下官的夫人,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
宁策有些尴尬,便说道:“一会麻烦周教授来本王府中,本王有事找你。”
周书云点头答应,
宁策带人回府,
半个时辰后,众人纷纷前来,在漂亮宽大的凉亭里,团团而坐,宁策坐在上首,
杨志,孙安带着十几名铁甲兵,守卫在周围。
宁策笑眯眯地环顾众人,
不出所料,众人此刻看上去,都有些紧张,
尤其是赵彬父子两人,
宁策放下手中茶盏,很郑重地说:“今日请诸位前来,乃是想告诉你们,姚通判被害一案,本王已经破了。”
众人露出吃惊之态,郎捷率先起身,“王爷莫非是在开玩笑?姚通判不是被雷劈死的么,哪来的案情?”
宁策冷冷一笑,“郎大人莫急,且先坐下,待本官一一道来。”
郎捷坐下,
宁策看了赵彬父子一眼,淡淡地说:“本官刚来此地,问起赵公子,赵军使说他在姚通判死亡之前,便早已离开本地,
但昨天本王询问赵公子,他的原话却是,他是在姚振死后的次日,方才离开。”
赵彬有些慌乱,急忙起身说道:“老夫年纪大了,这逆子又经常不着家,或是老夫记错了。”
宁策笑笑,伸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往下说道:“关于时间问题,还有个事情也很有意思,目睹姚振之死的百姓们,恰好也对时间产生了混乱,
有人说是巳时一刻发生,另一部分人则说案发时是巳时三刻,当然,最后郎团练给了本官准确答案,姚振是在巳时一刻死亡的。”
“这两件事都很奇怪,于是本王便记在了心中,”
“然后,当本王来到姚府,看到姚夫人时,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说到这里,宁策望向郎捷,微微一笑,“本王当时有些失态,郎团练也注意到这一点,于是赶紧提醒本官,”
姚夫人脸色一红,急忙低下头去,
郎捷有些不知所措,
宁策笑了笑,“郎团练当时想歪了,本王当时看的,不是姚夫人,而是她的内,衣……咳咳。”
众人一听,差点没昏倒,
心想你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越解释,越过分了啊。
宁策赶紧再度解释,“姚夫人当时穿着一身孝服,但是本王无意中,看到了她内,衣的一角,发现她的内,衣,居然是红色的!”
姚夫人身子顿时一滞,
宁策幽幽说道:“丈夫刚死不久,却穿着红色内,衣,难免不让本王往某方面去想,”
“恰好本王之前凑巧得到一物,”
宁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方白色手帕,
手帕的一角,绣着个‘梅’字,
姚夫人和赵衙内见了,顿时皆是身躯一震,
宁策说道:“本王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结果从姚府丫鬟口中,得知姚夫人的名字里,恰好也有一个‘梅’字!”
赵衙内顿时起身,“你,你,你都是胡乱猜测!”
宁策笑了笑,“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赵公子,姚府门子已经招了,
当天就是他偷偷放你进去的,
姚夫人,需要本王再去提审你家中的婢女和奴仆么?”
“并且本王再大胆地猜一猜,此事,只怕郎团练也知道吧?”
郎捷一脸震惊,
“大人如何得知?”
宁策冷哼一声,“你夫人说的,说你案发当天原本想去找赵振,但最终没有去,好像很为难,
本官想来,也就这种事,不方便说了。”
郎捷看宁策的目光,就跟看神仙似的,
姚夫人满脸通红,
赵公子气急败坏,
但两人皆是一言不发,
默认了宁策所说的事实。
赵衙内颓然坐下,
赵彬气得伸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你这个逆子,真是要气死老夫吗?”
宁策摸了摸下巴,“赵大人且息怒,本王的话还没讲完。”
“这样一来,原本的好几个问题,都能解释得通了,
案发当天,施恩去拜访姚通判,结果发现他不在家,
姚夫人和赵衙内,正在做苟且之事,
这时恰好姚通判突然有事回家,
姚夫人,或是赵衙内留在外面的暗哨,发现姚振回来,急忙敲梆子,装作报时,其实是用错误的时间,给府中的两人示警,
姚府有计时的漏刻,只要听到梆子动静不对,姚夫人马上就知道丈夫回来了,
结果不知怎地,还是被姚振发现了真相,宁策估计是姚夫人那里露出了破绽,气得姚振手持宝剑,冲出府外,冒着大雨,在街道上寻找奸夫的痕迹……”
众人都被震惊住了,
片刻之后,
郎捷问道:“大人的意思,此案凶手是他们两人?”
宁策摇头,“非也,本官只是在跟你们还原事发当天的真相,至于凶手,本官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众人又是一惊,
宁策望向某人,
“周教授,是你,对吧?”
周书云震惊地站了起来,“大人为何如此说?事发当天,下官正在学院教书育人,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姚振。”
宁策冷哼一声,“此案你做得确实是天衣无缝,很难被人发现,
可惜你运气不好,遇到了本王,本王恰好知道你谋杀的手段。”
“你是用给赵军使之母治病的药,杀害了姚振,对吧?”
此言一出,顿时满座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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