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大洋之上,三百多艘蒲家战船聚集一处,声势铺天盖地。
最中间的旗舰上,蒲寿双眼血红,脸色狰狞扭曲,遥望巨港方向,目光凶狠的像是要吃人。
一名高鼻深目,官家模样的老头上前,劝道:“少主,咱们是民,宁策是官,自古民不与官斗,还是算……”
“放屁!”蒲寿猛地扭头,冲着管家蒲伊力就是一声怒吼,“岘港没了,巨港也丢了,罗辛,蒲庚他们都死了,再忍下去,宁策就杀到泉州了!”
蒲伊力听了,也是唉声叹气,说道:“只是宁策到底是朝廷命官……”
蒲寿冷笑一声,“只要我等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么大的海洋,谁知道是我蒲家做的?
只要击沉宁策的战船,再花费银钱,雇人放出风声,就说宁策是遇上暴风雨,翻船而死,又有谁敢怀疑到我们蒲家身上?”
蒲伊力听了,想了想,当即也是眼冒凶光,说道:“少主言之有理,此人既然坚持与我蒲家作对,那今日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若是此人龟缩港口,依仗精锐士卒据守,迟迟不出,我等又该如何?”
蒲寿又是一声冷笑,“此人最是好名不过,如今江南方腊肆虐,北方又要收复燕云,此人岂会甘居南洋之地,受人钳制?
本公子就在这里守着,不灭宁策,誓不返回!”
蒲寿话音刚落,就有一名贼兵,匆匆跑来,禀报道:“少主,侦查船打出旗语,说是官军战船已经出港,一共四艘,正一路北上!”
“只有四艘战船?”蒲寿皱了皱眉,心中涌起疑云,“宁策这打得是什么主意?”
蒲伊力说道:“少主,此番我蒲家精锐云集,任他千般诡计,也跳不出少主的手掌心!
此必是宁策的虚张声势之计!”
蒲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急忙下令,“全军压上,管他是不是宁策,先把这几艘船给本公子击沉了再说!”
于是蒲寿统率船队,浩浩荡荡向前驶去,没多久,果然发现远处海面上有四个小黑点,同时又有前哨战船来报,说道这四艘船打得都是黑虎旗,全是宁策麾下战船。
一听是宁策的船队,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蒲寿便下令道:“全速出击,一旦进入攻击范围,立即放下火船,以火攻之计破敌。”
在木质帆船时代,海战中,火攻永远是威力最大的攻击方式,尤其是蒲寿这次带了三百多艘战船,大船上携带的火攻小船,就有近千艘。
蒲伊力在一旁连连点头,“少主果然有大将之风,此举堪称稳健,
那宁策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千艘火船的围攻,此战我军必胜。”
蒲寿听了,面有得色。
眼看如此巨大的船队,但对面的四艘官军战船,却是夷然不惧,依旧满张风帆,全速向着这边驶来,看得老管家蒲伊力,也是咋舌不已。
当即阴笑说道:
“这宁策,果然不愧有凶悍之名,区区四艘战船,却敢单挑我蒲家船队,倒也是条汉子,
此人既如此急着送死,少主不妨成全他,”
蒲寿微微颔首,通令手下,将火船准备好,随时等候旗舰命令。
又过了片刻功夫,双方船队距离越来越近,蒲寿如今已能隐约看清,对方船只上高高悬挂着的那面黑虎旗。
蒲寿急忙命令放下火船杀敌。
于是一艘艘满载燃料的小船,被放入大海,船上的水手赤着上身,拼命地划动船桨,向着不远处的官军战船杀去。
眼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当即就有心急的水手,急忙点燃船上的燃料,一艘艘快船,燃着熊熊大火,向着官军战船猛冲而去!
只见这时,
四艘官军战船突然改变了方向,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后,向着蒲家船队的侧翼,疾驰而去,
官军居然想逃!
与此同时,大批官军士卒也是站在战船侧面,纷纷射出强弩,将那些距离过近的贼兵火船,一一射翻!
宁策的战船都是新式战船,风帆满张,速度极快,火船上的水手拼命划桨,但速度终究还是没有大船快,全部扑了个空。
蒲寿见状,心中着急,暗自后悔自己放出火船过早,一方面也是当机立断,急忙命令手下船队,前去追击。
蒲伊力进谏道,“少主,收回火船尚需时间,总不能把他们扔在海上吧?”
蒲寿眼看官军战船驶远,心中焦躁,想了想便吩咐:“留下三十艘船在这里收容火船,其余船只,跟随本公子,追击宁策!”
于是,片刻之后,大洋之上,巨大的舰队开始对官军船队,紧追不舍。
一口气追了小半个时辰,蒲家到底是多年海商,底蕴深厚,虽然又有几十艘船因速度过慢而掉队,但最终蒲寿还是带着近二百艘船,成功拉近了与官军战船的距离。
从上空俯瞰,蒲家船队就像是追击猎物的猛兽,距离猎物越来越近,此外在船队规模上,蒲家依旧保持着压倒性的优势。
眼看即将追上对方,蒲伊力总算松了一口气,当即摸着山羊胡子,含笑点头,“少主放心,以老夫纵横海疆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宁策,是死定了。”
蒲寿也是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远处官军船队,突然就开始冒出一道道的火光,随即便有黑色的铁球,带着尖利的呼啸声,飞奔而来!
蒲寿顿时色变!
蒲伊力急忙怒喝一声,“还不快快保护少主!”
于是就有几十名蒲家的死士,各持沉重的巨大铁盾,一层一层地挡在了蒲寿前面。
宁策之前以火炮击败了蒲令的船队,罗辛逃回去后,向蒲寿禀报了此战经过,说道官军火炮非常厉害,威力巨大,但准头非常一般。
蒲寿为了保命,于是就想出了这一招。
只见黑色铁球不断从空中呼啸而过,让蒲寿惊奇的是,这些铁球,居然是两两一对,中间用铁链连接的链弹!
蒲寿怔怔地看了几个链弹在空中飞过,然后他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我靠!
宁策这小子阴险啊!
原本炮弹准头一般,但是中间加了个铁链,攻击范围骤然大了上百倍,立即就弥补掉了准头差的弱点。
蒲寿很快就验证了自己的推测,只见一发链弹,呼啸而过,长长的铁链直接就挂在了不远处一艘战舰的桅杆上!
只听咔嚓一声,桅杆直接折断,风帆落下,这艘战船顿时就没了动力!
在链弹的轰击下,不断有蒲家的战船,被链弹打断桅杆,打破风帆,丧失了动力。
蒲伊力见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情震怖,暗想难怪少主接二连三,败在宁策手下,此人果然有几分门道,临战手段五花八门,让人意想不到。
蒲寿咬了咬牙,心想事已至此,双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哪怕付出再多代价,也一定要把宁策干掉,若是让此人跑了,后患无穷。
蒲寿当即下令,“全军压上!本公子就不信了,宁策难道还能有无穷无尽的链弹?”
仗着船只数量上的优势,迎着官军的链弹,蒲家战船纷纷上前,悍不畏死,在损失了几乎三分之一的战船后,终于成功地把官军的链弹,给消耗没了。
蒲寿见状,当即大喜,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一百多艘战船了。
其余很多战船都被打折了桅杆,失去动力,远远地落在后面。
追击还在继续,
双方距离不断拉近,此刻的震武号上,宁策以望远镜看着深厚的追兵,嘴唇抿得紧紧的,指节也有些发白。
被这么多战船追杀,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片刻之后,宁策终于放下了望远镜,转过身来,环顾众将。
“蒲家果然底蕴深厚,造出的船也够快,居然能追上本官的战船,咱们跑了这么久,也该回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鲁智深用力一顿手中禅杖,“大人尽管下令,洒家无不遵从!”
众将也是纷纷请战。
于是宁策便下令道:“通令全军,掉转方向,准备迎敌,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所谓擒贼先擒王,敌船中最大的那艘,便是蒲寿的旗舰,我军可以用火器破开敌军阵型,而后围攻敌军旗舰,只要杀了蒲寿,敌军必败!”
于是,官军船队再度开始转变航向,开始兜着圈,向蒲家船队反身杀去,蒲寿见状,不怒反喜。
当即指着震武号,哈哈大笑,“宁策小儿,这是黔驴技穷了么?眼看逃不掉,便要跟本公子拼命?”
蒲伊力急忙劝道:“公子万万不可轻忽大意,敌军火炮厉害,我等小心为妙。”
蒲寿深以为然,急忙命令众多战船压上,同时他自己的旗舰却开始减速,退到后方。
望着来势汹汹的敌船,宁策指挥战船猛冲,双方互不相让,距离急速接近。
就在这时,扬武,步武两艘战船,突然改变航向,分别向左右两侧拐去,同时,也将侧翼的火炮,对准了远处的敌船。
只听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炮响,扬武,步武双双发炮,猛轰敌船,顿时就将几艘冲在最前的敌军战船,给打得木屑横飞,沉入海底。
与此同时,宁策一直雪藏的火箭弹,也终于开始使用,窜天猴火箭弹纷纷啸叫着从扬武,步武的甲板上飞出,将前方的海域,几乎打成了一片火海!
巨大的蒲家舰队,顿时就被扬武,步武两舰的火力狂轰,给轰出了一个口子来!
借此机会,宁策率领震武,神武两艘战船,便从冒着火焰的海面上,带着火星,直接冲了过去!
顿时,蒲寿的旗舰,便近在眼前!
宁策毫不迟疑,指挥震武,神武两舰,如狼似虎般,直奔蒲寿而去。
两舰火力全开,实心炮弹,火箭弹,连弩拼了命地往外倾泻,打得蒲寿周围的护卫舰纷纷起火燃烧,要么就被硬生生击沉,
只是片刻之后,神武号便冲破敌军船队的护卫,几乎是以一个笔直的角度,高速撞在了蒲寿旗舰的侧舷上!
古代的战船,船头都有坚硬的撞角,冲撞也是一种常见的海上战术。
只听一声巨响后,两艘战船皆是一阵剧烈震动,不少水手站立不稳,从船头掉落。
但蒲寿的旗舰异常结实,虽然遭受重撞,但却并未沉没,此刻两艘战船,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宁策正待下令,却见武松挥舞镔铁戒刀,大吼一声后,便带着手下士卒,从神武号跳到了敌船上,开始与敌军士卒展开肉搏。
王寅手持宝剑,童猛手持钢叉,也是纷纷上前。
武松挥舞镔铁双刀,神勇无比,如虎入羊群一般,几乎是瞬息功夫,便率领手下士卒,杀到了蒲寿面前!
蒲伊力见状,急忙转身就逃,童猛冷哼一声,手中钢叉猛然掷出,只听一声惨叫后,蒲伊力就被童猛给活活地钉在了甲板上,鲜血直流。
武松则是快步上前,一脚便踢翻了蒲寿,蒲寿正待求饶,武松手中戒刀,早已重重斩落!
蒲寿还没来得及求饶,头颅就被武松一刀砍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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