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奇昨日上午的一系列动作,登时引起不小的骚动。
少宰府。
“如此重要的位子,怎能让一个黄毛小子来坐,真是不明白。”
“就是,就是,那厨子懂个什么。”
“你们就少说几句吧,他如今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可是---可是你说那厨子究竟想做甚么?”
“这我哪知道,不过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
大厅内是坐满人,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的。王黼坐在正座上,仰着头,闭着双眼,眉头微皱,额头上贴着一块湿毛巾,对于其他人的言语是充耳不闻,但也没有阻止。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仍在热烈的讨论中,王黼忽然睁开眼来,右手抓下湿毛巾来,扫视群人一眼,皱眉道:“好了,好了,你们可都是我大宋的栋梁,怎地与街边的泼妇一般,说的没完没了,要说也行,你们倒是回去说呀,干嘛来我这里吵,哎哟,疼死我了。”说着他又开始搓着额头呻吟了起来。
左首那人哭丧着脸道:“王相,我们也不想来打扰你休息,可---可这不是小事呀。”
王黼没好气道:“不是小事?那又是什么大事,这监事又不是头一次换,你们用得着这样吗。”
“可以前都是王相你安排的人,这次可不同了。”
王黼赶紧道:“什么叫我安排的人?一直以来都是皇上任命的,这次也不例外,你说话小心点。”
“是是是。”
那人忙点点头,问道:“可是王相,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黼纳闷道:“什么怎么办?是不是天塌下来了?”
“这倒没有。”
“那便是了,他新上任自然得了解下军器监的情况,这无可厚非,真不知道你们怕什么?好了,好了,该说的你们已经说完了,本相要说的也都说了,要是你们相信本相的话,那么你们现在就立刻回去做事,凡事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要是你们不相信本相的话,那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早点回去吧,早点回去吧。”王黼皱眉不悦道。
那些人见王黼下了逐客令,又见其脸色难看,不敢再说,纷纷站起身来,心里都在揣摩王黼方才的那一番话,似懂非懂,均想难道王相已经找到办法了,示意我们不要担心?
一时间又是疑云满腹。
待那些人出去以后,王黼哼了一声,那一脸病态消失的无影无踪,道:“这一群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仅仅过了片刻,又进来一人,正是那王宣恩,他朝着王黼道:“爹爹,他们走了。”
王黼点点头。
“爹爹,方才下人来报,咱们门前有几个探子。”
“这我早就料到了。”
“可是那厨子排的?”
“除了他还会有谁。”
王宣恩欲言又止道:“爹爹,你说那厨子会不会---?”
王黼冷笑一声道:“你也太高看他了,他还没有这个胆量。”
王宣恩道:“可是那厨子行事向来就出人意表,咱们不得不防呀。”
王黼摆摆手,胸有成竹道:“这事不同于一般,其中关系千丝万缕,可以说是牵一发动全身,即便他有这个胆量,有些人也不会允许他胆大妄为的。你以为就凭他能坐上这个位子?哼,若不是高俅、蔡京二人在后面撑着,他怎能如此轻易当上军器监监事,所以咱们根本无须担忧,他折腾不起来。”
王宣恩皱眉道:“可孩儿还是有些担心,爹爹,你要不去找找隐相?”
王黼摇摇头道:“没用的,隐相如今也向着那厨子,只要那厨子没有做什么出格事,隐相还会在一旁帮着他。”
王宣恩急道:“难道爹爹你就这么放任他继续这么下去?”
“当然不会,等到童太尉凯旋归来,我再好好跟他算这笔账。”
.......
太师学院。
李奇与种师道二人坐在一个小亭子里。
种师道呵呵道:“你小子故意将郓王支开,是不是有事想问老夫。”
李奇点点头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种公了。”
种师道叹道:“其实关于军器监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别说老夫,就连皇上自个也十分清楚,但是屡禁不止,当初真宗皇帝亲自视察军器监,就随便拿了几把弓,结果发现都不合格,于是真宗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可是那又怎么样,不但一点也没有改善,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李奇眉头一皱,道:“难道要我什么都不做?若真是如此,我辛辛苦苦几个月,求来这个职位,岂非一点用处都没有?”
种师道一声长叹,道:“这老夫就帮不了你,因为这里面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个个实力非凡,没实力的也插不进来,你要动的话,可得思考清楚。”
李奇苦笑道:“这我已经知道了,我也害怕,不然我现在就动手了,岂会等到如今还迟迟未动。可兵器是我大宋军队之根本,若是不改善的话,恐怕大宋危矣啊!”
“你这话没错,但是那又怎么样,那些文官可不管这么多。而且,你若想要出手的话,恐怕第一个出来反对的就是高太尉,到那时你两边都不是人,少了高太尉和蔡太师的支持,那你可就危险了。”
李奇点点头道:“都不用等到那时候,恐怕今日太尉就会来找我。”
“你知道便好。”种师道笑了笑,颇感无奈道:“这军器监可不跟军营一样,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没有人会管你。实不相瞒,若是你在之前跟老夫说这事,老夫说不定还会阻止你淌着浑水。”
李奇翻着白眼道:“种公,你别尽泼我冷水好不,至少也给我点鼓励吧。”
种师道笑道:“鼓励对你而言有用吗?”
“呃...没有。”
“那你还说。”
“唉...既然上了这贼船,怎么也得把本捞回来,不然这赏赐忒也不值钱了。”
种师道一愣,道:“你想干什么?”
“种公请放心,我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李奇没好气道。
跟种师道聊了半天,但却一无所获,李奇不禁有些郁闷,与马桥离开学院后,刚过了一个转角,就见一个俊俏公子骑在白马停在借口。
李奇稍稍一愣,骑马上前,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这人便是赵菁燕。
“你得到如此肥差,我怎能不来恭喜你。”赵菁燕微微笑道。
李奇摆摆手道:“别,千万别,与其说恭喜,还不如说点实在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李奇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瞧我这模样,像是有打算的样子么?”
赵菁燕黛眉轻皱,狐疑道:“不是吧,我听说你上任第一天动作就不小,你可不是那冒失之人呀。”
“你太瞧得起我了,我那只是试探试探而已。”
“那你试探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
李奇摇摇头,道:“这恐怕就是最糟的结果了,他们根本就是已经算死我不敢怎么样,所以根本无须害怕。”
赵菁燕道:“那你呢?”
“我什么?”
“你害怕了么?”
李奇微微一愣,道:“暂时还不害怕,但是若要继续下去的话,可能我就会害怕了。”
赵菁燕笑道:“如此说来,这第一回合交锋,你算是输呢。”
“也可以这么说。”
李奇无奈的点点头,又道:“我说你来找我不会就是想看我笑话的吧,快把你的建议说出来吧,别吊我胃口了。”
赵菁燕苦笑道:“我哪有什么建议?我只是认为,既然你已经坐上这位子了,害怕也无济于事,你要是胆怯的话,那根本就不会有所作为,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人取代,到时你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浪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李奇没好气道:“这我也知道,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继续下去啊?”
赵菁燕白了他一眼,道:“这可是一个陈年旧疾了,当初几代人的努力都是无功而返,我若有法子岂会等到现在。不过,你若想要改变,唯有一条路可以走。”
“哪条路?”
“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李奇眉头一皱,旋即郁闷道:“你说得倒是轻巧,破而后立,恐怕我这刀都还刚刚亮出来,就被人给破了。”
赵菁燕极其认真点点头道:“那也有可能。既然你恁地害怕,当初就别揽下这肥差呀。”
“还肥差,我瞧苦差还差不多。”
赵菁燕一笑,道:“我要说的也都说完了,你自己好之为之吧,告辞。”
言罢,她就骑马离开了。
“靠之。”
李奇朝着赵菁燕的背影,狠狠的竖起了一根中指。
来到集团公司,李奇才刚一进门,那前台姑娘就小声道:“董事长,白夫人来了。”
李奇表情极其平淡,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刚进到办公室,李奇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只见白夫人坐在他的座位上,而白浅诺和秦夫人则是站在两旁。
日。好强的气势啊!李奇拱手笑道:“李奇见过伯母,伯母今日怎地有空来看七娘呀,不过伯母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让七娘受一点委屈的。”
白夫人淡淡道:“七娘,三娘,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跟李奇谈。”
操!就知道是这样。李奇只觉一阵头疼。
白浅诺和秦夫人应了一声,又担忧的瞧了李奇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二女刚一出去,白夫人立刻脸一板,道:“你还真是能耐呀,这变法一事都还只是刚刚开始,你又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哼,这惹麻烦的能耐,恐怕整个大宋都再找不出一人能与你相比了。”
李奇厚着脸皮嘿嘿道:“多谢伯母夸奖。”
白夫人一愣,随即笑道:“你用不着在我面前逞强了,你如今是不是感觉到举步艰难?”
李奇摇摇头道:“伯母,这话从何说起啊?”
白夫人笑骂道:“你小子胆子倒真是不小,竟敢在白府门前安置哨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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