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的烟花,也总有燃尽的时候。
再震撼的异象奇观,也终会落幕。
连出神品,将景声境激发到九重的宁夏,在天际的盛景落幕后,并没有迎来预料中的追捧。
除了寥寥几人来通了名姓后,只有先前的老名士张振杰热情地和他谈起了诗文。
通过张振杰的暗示,宁夏搞明白了问题所在。
今天的盛会,本就是提供给各位青年才俊的,到来的人要么是为了自显,要么是为了家中子弟谋划。
宁夏有独特的方式,让场间所有的青年子弟都失去了继续谈诗论文的兴趣,算是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正是他风光时候,旁人不愿落下个嫉贤妒能的罪名,是以,没人来寻他的不是。
还要这些人捧他的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宁夏原也没指望,在这里结识什么达官贵人。
他的目的很明确,扬名,让柳青苑知道自己就好了。
现在看来,效果已经达到了,还出乎预料的好。
他和张振杰聊了片刻后,便待告辞离开虢国夫人府,岂料被告知为防止宵小打扰,每次聚会都设了门禁,须到聚会结束,统一开放门禁。
无奈,宁夏只能暂留,他捎了一壶酒,特意往僻静处寻去。
虢国夫人府遍地是景,曲径通幽处,月华分外明。
他立在灯火黯淡的木拱桥头,宛若临风玉树,望月怀远。
“对月望远,公子好雅兴。”
一声传来,宁夏转过头来,便见一身淡雅宫装的虢国夫人走了过来。
宫装剪裁得体,衬得虢国夫人曲线玲珑,一张魅惑众人的脸上,因目光清澈,显得清丽而端庄。
宁夏拱手一礼,“夫人不在那处陪客,怎的寻来此处?”
虢国夫人道,“俗客如云,雅客寥寥,一俗一雅,换公子如何作选。”
天边流云飘散,明月半掩。
宁夏道,“夫人谬赞了,今日毁了夫人的景声境,惭愧惭愧。”
虢国夫人展颜一笑,百媚横生,“景声境毁于今日,才不负当初辛苦设置。天下景声境多有,又何曾见谁家的景声境激发到九重。
鄙府扬名,该谢过公子才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日,凡来我府上的文人雅士,思及今日,都不敢谈诗论文了。”
宁夏哑然失笑,他发现和虢国夫人交谈,是一件很愉悦的事儿。
他生平第一次,用男人的眼光去欣赏一个女人。
但一想到外间传言此女的身份,宁夏心中的好感顿时飘散。
虢国夫人明显捕捉到了宁夏情绪的波动,心中好笑,忽地,取出一根长箫,横在饱满红唇边吹动,箫声呜咽,时而婉转,时而枯寂,像是远行人立于萧萧江水之边,低声泣诉……
虢国夫人箫技极高,红唇吹奏,箫声时而缠绵,时而幽寂,一曲奏罢,虢国夫人眼角挂着晶莹泪滴,“不知怎的,想起公子的诗句,便忍不住要卖弄一番,见笑。”
宁夏道,“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夫人是想家了吧。”
虢国夫人星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盯着宁夏。
她的确是忽然想到一句“天南地北双飞客”,想起了故国,所以吹箫而歌。
适才,她吹奏时,脑海中想的,就是萧萧江水边,故人折柳相赠的画面。
没想到宁夏竟张口说了出来,世上常言知音者,也不过如此吧。
“夫人。”
宁夏实在不敢凝视太久这张美艳绝伦的脸蛋,忍不住转过头去。
虢国夫人面颊飞过酡红,暗道,“原以为能做出那样缠绵之句的,必定是勾栏瓦舍常客,风流阵中先锋,没想到却是纯情郎君。”
她很快收敛心神,低声道,“公子当真出口成章,不知可有全诗。”
宁夏怔了怔,道,“谁家玉箫暗飞声,散入风中满都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虢国夫人双眸星彩大盛,“公子此诗,可是赠予我的?”
宁夏笑道,“夫人喜欢就好。”
虢国夫人眼波流转,清冷的玉颜绽尽媚态,宁夏何曾见过这等风情,竟看得痴了。
忽地,虢国夫人一把抓住他的大手,宁夏心中一惊,虢国夫人竟扯着他朝左侧的石径小路遁去。
虢国夫人素手冰凉,柔弱无骨,但力道极大,扯得宁夏,险些站立不稳。
“夫人这是何故?”
“不要说话,随我走。”
“可是那位来了?夫人怕误会?”
宁夏声音冷了下来。
能让虢国夫人慌张的,恐怕只有吴国国主安平泰了。
传闻,虢国夫人乃是吴国国主的外室,通过和虢国夫人这段时间相交,宁夏觉得传音未必是真。
此刻,亲眼目睹,他心中的虢国夫人美好的形象在崩塌。
虢国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羞恼,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宁夏。
宁夏传音道,“夫人何必多此一举,宁某原路返回就是,在场贺客如云,国主又岂会单单疑心宁某。”
虢国夫人传音道,“宴会已散,诸客已归,姐姐特意留你说说话。公子若坚持待在此处,只能是玉石俱焚。”
宁夏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随虢国夫人继续回撤。
整个虢国夫人府遍布法阵,他的神识不能刺透法阵,除非动用巨雷神相。
但若动巨雷神相,惊动太大。
是以,他根本无法感知安平泰的到来,弄不清外面的状况,只能随虢国夫人退走。
很快,她和虢国夫人已退入一个玫红色的二层小楼。
楼宇奢华,陈设考究,才退入小楼,便听见一道亢奋的喊声,“阿婉,阿婉,明明瞧见你在那边,怎的还和朕玩起了藏猫猫。”
虢国夫人花容失色,宁夏也是无言,对虢国夫人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朕一定要抓住你,好好惩罚……”
安平泰的声音越迫越近。
宁夏心下一横,便要冲出去,却被虢国夫人死死拉住,“随我来。”
忽地,虢国夫人拉着宁夏疾行。
小楼很是空阔,除了一间卧室,外面俱是广厅。
虢国夫人扯着宁夏进了卧室,忽地,转动卧室灯台上的灯烛,顿时,西侧的墙壁裂开一个窄窄的口子,勉强容一人通行。
“哈哈,瞧见你了,阿婉,还不出来?”
安平泰已经跨入厅来。
虢国夫人才将宁夏推入,再想闪出去关闭夹道已是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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