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卫城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后, 专项审查小组鉴于他们并没有对阮家小馆做出实质性伤害,先对他们进行了口头教育,外加上马上要过年了, 他们决定对父子俩进行暗地排查。
“你是□□/员,行为作风一定要向党的思想靠近, 有些不能犯的错误一定不能犯, 道德底线一定要把握住,否则, 会犯大错误的!”专项组组长眼神严肃地看着卫东方。
卫东方连忙点头,“放心放心, 我懂得, 我一定始终牢记党的中心思想, 一定自我监督,也请你们一起监督, 我不会犯错的!”
专项审查小组又看了眼卫城, “这孩子近期不要离开连城市, 再有如果阮家小馆出了什么事, 他将会以第一嫌疑人被调查, 你明白吗?”
他说着又看向卫东方,卫东方连忙点头,“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再去找阮家小馆任何麻烦!我向你们保证, 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好,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 我们还会再来的!”专项审查小组的人相继离开了卫东方的家。
等人一走,卫东方就一阵后怕的指着卫城,“你, 我说了让你不要去招惹阮家小馆,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她小小年纪就能把事业经营的这么好,会是你之前招惹的那些女孩儿?
收起你那不该有的想法,今天幸好是你啥都没做,否则,我们全家都要被你连累,你跟我有隔阂就算了,你奶奶呢,你诚心看到你奶奶以后担惊受怕?
这样,我看你还是得先成个家,成家立业,找个媳妇儿管管你,我就不相信,你有了家庭,还会长大成人!”
他说着,叉着腰来回在客厅踱步,“没错,得马上找,妈,您最近也不要总出去了,在家帮忙看着他,我厂里忙实在是走不开,这孩子不能再出事了。”
卫奶奶正心疼的摸着孙子的肩膀,“孙子,最近就陪着奶奶吧,可怜的孩子,肩膀刚刚被按疼了吧!”
她说着给卫城揉了揉捏了捏,看的卫东方眼皮子直跳。
“你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之前不是挺牛的,这审查小组才来一次,就这样,你还给他捏,他有给你捏过没?”
卫东方觉得这孩子现在必须得管管,不能再放任了。
可卫奶奶不听他的,依旧安慰着卫城,“这孩子是被吓着了,你没看到两个大块头按着他不许动吗?你看看,你过来看看,孩子吓的手都在发抖,你当老子的,刚刚不也是屁不敢放一个!”
卫东方看到这幕,硬生生有种很无力的感觉,“妈,您真不能再惯着他,他需要人管,他也不是个孩子了!”
“什么不是孩子,当初你忙工作,把他给我养的时候,他就是孩子,现在依旧是孩子,你不是要加班吗?赶紧走吧,走吧!家里有我。”卫奶奶懒得跟儿子说话,在她心里,卫城才是按照她最满意的模样长大的。
卫东方也担心厂里会出什么情况,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副厂长着急忙慌的过来,又说不上话,明显很着急的模样。
他看着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卫城,喊了句,“我去厂里,回来要是没看到你人,你以后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卫城一直垂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有些无助,之前这样做,都没事,为什么这次会有事?
他甩开卫奶奶给他按摩的手,起身进屋,关上门,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睡觉。
搞不懂就不要想,睡一觉就好了,他们来了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好好在家待着。
卫奶奶偷偷打开门,看了眼卫城在床上睡觉,她又慢慢把房门关上。
睡觉好,睡觉看着也省心。
只是她也不能干坐着等呀,要是能把牌友们叫到家里来就好了,只是卫东方很介意,当个厂长就是麻烦,整体就是影响不好,影响不好。
打麻将咋就影响不好了,小赌怡情,还能打发时间!
不过鉴于今天家里的这种情况,她也不敢顶风作案,索性就打开电视机,随便看看打发时间。
而卫东方还没走到厂门口,连三酒厂门口就有很多人围着,还一直嚷嚷着找厂长。
卫东方心头一震,他们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不应该啊,审查小组的人都没跟他们碰上。
“那儿!厂长在那儿!”有人回头正好看到了卫东方,连忙指着他大喊道。
其他人一听,像突然找到了方向,赶紧看过去,紧接着就一拥而上把卫东方围起来了。
“卫厂长,我们要退酒,这小烧刀子,我们不能卖了,你们父子惹了事,不该由我们这些老百姓承担,现在顾客们都要跟我退酒,都说以后再也买了,我进了那么多酒,以后要卖给谁?
今天你必须给我们退货!”
“对!退货,酒我们不要了,我们要钱!这都是我们的血汗钱,我们不能就这么被拿走了血汗钱!”
“退酒!必须退!”
卫东方被他们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但是他也算是搞清楚怎么回事了。
“误会了!大家都误会了!”卫东方一副被冤枉的样子,高举双臂大声喊着。
“你们说了那么多,也该让我说一句吧!这事儿真的是大家误会了,实不相瞒刚刚政府专项审查小组来查过我们父子,后来啥事儿没有就走了,说明这事情真没大家想的那么严重,小烧刀子依旧可以继续卖,大家不要害怕!”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人安静了一些,“你说政府有人来查你们父子,还什么都没查到?”
“对,他们官方说的是,没有对阮家小馆造成实质性伤害,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也就是个乌龙,犬子没有因为合作不成就对阮家小馆进行打击报复,我们现在的社会这么安定,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阮家小馆误会你了?”
卫东方赶紧摇头否认,“可不敢这么说,哎呀这事儿他就是个巧合,怎么说呢,顶多就算是犬子不懂规矩,进了人家的厨房,其实就是这么个事儿,我已经狠狠教育过他,以后去哪儿都要守规矩,不能破人家的禁忌。”
这么一说,卫城犯的错就成了小事儿,不太懂规矩,误闯了人家的厨房。
果然,很多人听了,就立马说道:“那你们看看怎么解释下啊,现在外面都在传你们父子因为合作不成,故意欺负人家母女,这多影响卖酒啊,年内的酒最好卖,我们就靠这几天赚点钱,你得早点解决,不然还是得把钱退给我们!”
“是呀,你解释解释,我们也不想跟你们闹的这么难看,实在是那些钱都是我们的血汗钱,真要是赔里面,我们这个年还怎么过!”
……
卫东方见稳住了他们的情绪,心里一喜连忙说道:“你们说的也对,但我也不能挨个去解释,还需要你们帮忙,在有人来买酒或者退酒的时候,跟他们说一声,也算是帮我们洗清误会,你们也能卖酒,多好的事!”
各个副食门市部的,个体户开小卖部的,听了卫东方的话,心里多少还是信了,政府审查小组调查了都没能把他们怎么样,这说明应该不是大家传的那样。
连三酒厂出了事,他们也有牵连,不如就帮帮忙,既然是误会,那就说开了就成。
“我觉得你们父子还是应该去阮家小馆登门道歉,这事儿如果阮家小老板原谅你们,那这事儿就简单了。”
“对,毕竟是你儿子先不守规矩在前,你们去表个态,这事儿肯定能摆平!”
这其实也是卫东方想的,一边给卫城找媳妇儿打消他想追小老板的心思,一边去给小老板认个错,他是大人,小老板的做法他一听卫城说完,心里就明镜似的。
卫城有了媳妇儿,想必小老板也愿意不跟他计较。
“你们说的特别对,我觉得很有必要这样做!谢谢大家给我们出主意,群众的力量还是大,我卫东方在此跟大伙儿说声谢谢,我一定会把这事儿解决好!”
说完之后,卫东方还给他们鞠了一躬,以此感谢他们的支持。
大家看他一个厂长,态度这么诚恳,也没有想赖账,不讲理的样子,心里都觉得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卫厂长,年内没几天了,你一定得在除夕之前把这事儿解决,不然,我们真的是哭都没地儿哭!”
这除夕到正月十五,都是卖酒的好日子,就连平时舍不得买瓶装酒的,也会因为走亲访友买两瓶,要是因为这事儿受牵连了,那可真赚不到什么钱!
“好,你们放心,这事儿我一定解决好,大家都先回去吧。”
卫东方把人都安抚好,站在原地看着大家都走了,他则才进了连三酒厂,直奔会计室。
“王会计,我上次听你抱怨说有一个小个体户,在家里卖酒,每次只进散酒,没多少钱买瓶装酒,那个姑娘叫啥来着,有地址不?”
这事儿不能等了,一定要尽快办妥,这负面消息可不能一直这么传,今天还能好言好语,谁敢说那些个体户,门市部明天会不会来酒厂门前堵人!
这个姑娘家里没多少钱,每次只能进一点散酒,想必会对他给出的条件满意,一个姑娘家愿意抛头露面卖酒,还是很用勇气,有上进心,说不定还真能把卫城的坏毛病改了。
就算是样貌实在不是卫城喜欢的,等过了这一遭,有个两三年,也能离了重新再找,总之,现在卫城只有结婚,才能把这事儿按住!
王会计连忙翻票据,“有地址,她在咱们厂压了两个塑料大白桶,装酒的!”
卫东方掏出笔跟本,把地址跟名字记了下来,并交待了王会计这事儿一定要保密,谁都不能说。
王会计虽然心存疑惑,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卫厂长为什么还要来要一个不起眼的姑娘家地址,不过她也不敢问,照做就成。
——
卫东方帮卫城解释的话传到阮软耳朵里,她忍不住冷笑了声。
能当厂长的人果然不是吃素的,直接大事化小了。
卫城只是因为不懂规矩,误闯了阮家小馆的厨房,而后面发生的事都是误会,这样一来,后面的事阮家小馆就不能追究了。
还有人说卫东方会领着卫城来给阮软道歉,焦点又放在了阮家小馆身上。
“谁都会有失误的时候,说不定卫城真的是一不小心误闯了厨房。”
“我们这么多人都晓得厨房不能进,那么大的几个字看不见,难道卫城真的是文盲?不应该啊,厂长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上学。”
“也不知道小老板会不会原谅他们。”
“你这话说的,人都还没来道歉,只是有传闻,咋从你嘴里说出来像是他们父子俩已经道过歉了!”
……
这话不假,很多人听到了卫东方父子要跟阮家小馆道歉,下意识都会想阮家小馆会不会接受道歉,而没人第一时间想到他们什么时候来,以什么方式道歉。
但是沈康却像是嗅到腥味的猫咪,他每天没事儿就来小馆蹲着,只要是卫东方父子来,这新闻就是他的,跑不了!
终于,在两天之后,卫东方提着一些点心跟小烧刀子带着卫城上门了。
还专门选在中午客人最多的时候,阮软根本没时间理睬他们。
卫东方还特意带着卫城站在阮家小馆的门口,也没说要进去吃饭,只是一直那么站着,保持微笑的目视前方。
所有来吃饭的人看到他们这样,都忍不住小声的议论。
“今天这么冷的天,他们一直这么站在外面,应该算有诚意吧?”
“唉,再有诚意,他们也选错时间了,这会儿正是阮家小馆最忙的时候,小老板忙着做饭,哪有时间理他。”
“不不不,我觉得他是故意的,这事儿闹的多大啊,听说都有审查小组去查过他们,找人多的时候来道歉,咱们都是见证人,以后不能再捏着这个不放,他可是厂长,别把他想的太简单!想想你们工作单位的厂长,哪个不是老谋深算的!”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这肯定是想过之后才来的,还有干嘛非得站在门口,进去边吃边等不行么?这么大的风,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阮家小馆欺负人!”
大家小声议论着,大都一致认为卫东方是故意的,对这次的上门道歉,心里也不怎么舒坦了。
孙红梅看着他们父子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旁边人都瞧着,这是让他们阮家小馆难做啊!
“你们这样站在这儿,真的不太好,有什么事儿晚点再来吧!”
卫东方笑了笑,“不了,站着挺好的,这事儿犬子理亏,是他做错了,罚站也是应该的!”
厨房里阮软听到小红的汇报后,她还没生气,孙绍元就有些动怒了。
“我这就出去把他们赶走,什么东西,挑这个时候来道歉,一点都不为我们考虑!”
“你别去,你来炒,我出去看看!”阮软把围裙解下来,挂在门后。
孙绍元楞了下,“我炒?这大家都吃惯了你做的萝卜干炒腊肉,我炒味道会变!”
“那你就好好做,你上次炒的挺好吃,就按那个标准来,我出去会会他们,省的我阮家小馆要被绑架至死!”
感叹了句,阮软拍了拍手掌,朝大门口走去。
“什么风把卫厂长吹来了?今儿挂的可是北风,我记得连三酒厂在南边!卫厂长这是逆行而上?”
阮软幽幽地说了句,站在了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一对父子。
卫东方连忙扯了扯卫城的袖子,“还不是因为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在阮家小馆闯了祸,不经允许就进了厨房,闹了个大误会,我特意带他过来跟小老板道歉,卫城,赶紧跟小老板道歉!”
卫城闻言看了眼阮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对不住了。”
“小老板,这是我们带的一点礼品,这两样可都是我们连城市的老字号,你小时候肯定吃过见过,这是点心厂的点心,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样的,我一样买了些,当零嘴吃,这是我们连三酒厂的小烧刀子,喝着可能有些辣,但用来泡药酒,那是再好不过的!”
阮软瞥了眼那两样东西,体会到卫东方的用意。
这两样都是连城市的老字号,都是连城市有名的国企单位,这是在说他们历史悠久,还是再说他们在连城市根基稳呢。
“卫厂长有心了,不过,道歉这事儿得本人知道错在哪儿才行,卫城,他真的知道了吗?”
她别有深意地看着卫东方,他肯定听得懂她的意思。
“那是,他知道知道,我们今天来,一是为了专门跟小老板道歉,第二就是来邀请小老板一家喝卫城的喜酒,年前就定下来了,准备年内结的,刚好就在除夕前一天,小老板一定要赏脸来啊!”
他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阮软。
阮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卫东方,动作还真是快,年内连一个星期都没了,竟然要办儿子的婚礼。
这办法也就他们能想的出来。
她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红色的卡片,上面写着新娘:樊荣。
阮软的眼睛被这两个字刺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名字的谐音是繁荣。
她深深看了卫城,又转向卫东方,“恭喜了呀!如果有时间,到时候一定去!”
卫东方笑着点头,“一定一定。”
“好,既然都说开了,犬子也倒了歉,以后绝对不再犯,那这事儿就翻篇了,小老板,你认为呢?”
“翻不翻篇不是你我嘴上能决定的,得看心里,这次的事,我可以原谅他,不过如果再有下次,那就不是一句误会能算了的,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在我这儿……”后面的话阮软没有说完,只是轻笑了声。
大家都是明白人,卫东方明白她的意思。
“一定!”卫东方果然承诺道,“我们来的时候只想着赶紧给小老板道歉,没想到不凑巧,人这么多,影响小老板做生意了吧,实在是抱歉,我们这就走!”
阮软手里翻转着那个信封,不愿跟他继续周旋,“正好我也要忙,慢走不送!”
说完不等卫东方父子走,她就转身朝厨房走去。
她手里拿着那个信封,心里却有些不痛快,怎么说呢,如果不是这事儿,说不定这卫城要娶的人不会是红纸上的那个姑娘,什么早在年前就定了,除夕之前结婚,还不是想把这事儿圆满解决。
真是狠啊,为了自己的名声跟利益,丝毫没有为女方着想,这么着急忙慌的婚礼,女方该有多委屈?
唉,阮软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觉。
闲下来时,阮软跟阮妈说了这事儿,阮妈特别担心软软会因此怪自己,连忙安慰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这事儿不止一个解决办法,真按他说的是误闯了厨房的由头,就算是不结婚,只要跟我们保证以后不会在弄那些有的没的,不打歪主意,我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他们也知道我们不好惹,以后不来了,这事儿就算解决了。
可他们选择了让卫城结婚,我看,就是卫东方想让卫城早点结婚,好没了那些花花肠子!
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同志,还谈好了结婚日子,这说明他们两家都满意彼此,既然他们都不在乎,你又何必把这事儿怪到自己身上!”
阮软明白这些道理,可她就是有些郁闷,她忍不住扑进阮妈怀里撒娇,“妈~妈妈~妈咪~如果是你,你一定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答应我结婚吧!”
孙红梅没好气地弹了下她的额头,“那肯定,我一定得把对方的家底摸的透透的,他这个人是真好还是伪君子,都搞的一清二楚,我才肯放心把你交到他手上。”
听了阮妈的话,阮软忍不住在她怀里蹭了蹭,扭头时,正好看到提着两个猪蹄傻站在门口的季远。
“妈!猪蹄来了!”
孙红梅愣了下,不解的回头一看,没忍住拍了下软软的头,起身朝季远走去,顺便帮软软找补,“啥猪蹄儿来了,你这孩子当厨子当出毛病了,只看得到肉啊菜啊,这么一大活人,你看不见啊!”
阮软被打,忍不住嘟着嘴摸了摸头。
刚刚季远的样子,就是很像傻傻的二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2 23:55:58~2021-09-23 22:0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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