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风眉角蓦然锋利,冷冷道:“好啊。我这小丫头片子就跟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顽童过几招。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覃风的师傅退开了一段距离,对着徒弟打手势:“好徒儿,为师替你摇旗呐喊。”
柳先生扶额叹息,却没阻止同伴,随他任性去罢。但愿不会输得一塌糊涂。
不是说曲原的本事不如覃风,若论两人的功体,自然是曲原更高一筹,然而修为高不高是一回事,能不能打得赢又是另一回事。
曲原在江南做了半辈子的隐士,除了打打木桩也没跟什么武林高手起过争锋,手法自是生疏了很多。而覃风自小就学着如何在困苦中挣扎生存,长大后多番闹事,流走在生死之间,为了活着她有着刚毅的心志与快如鬼魅的手法,这就是她比曲原优胜之处。
“这女子虽是功体有限,容易被曲原定身,可她的爆发里出人意料,若是修为再上一层,其实力不可估量,当真是一笔判人生死。”柳先生根骨弱,不是习武的料子,可他阅览过很多武谱秘籍心法,看得懂别人的招式与武学宗派,也能评点得恰到好处。
“说你打不过我,还想逞强,现在服了罢。”覃风趁着曲原调息的时段,忽而冲至对方的面前,一个定身点住了对方的穴道,随后用上了更上层的招式,一阵狂甩画笔,把曲原打得眼冒金星,躺地不起。
“徒儿,太厉害了。为师好欣慰。”覃风师傅为徒弟的飒爽英姿而欢喜不已。
“我还没爆内力,他就歇菜了。不过如此,修为高过我又如何?还是在回江湖闯荡个数十年再来说教训我的话。真是可笑,怎么什么人都想着做我的长辈。”覃风嘲笑了一声,转笔姿势颇为神气,她捏了捏笔尖,对着师傅招手:“这两个老头就这样处置了罢。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倒也是。主公只说拔草除根,没说一定要留下活口。”
“所以杀了就杀了罢。”覃风与师傅一唱一和,便柳先生与曲原当成了阶下囚。
“老夫……罢了,罢了,赢不过你这个小丫头,死就死罢。”曲原也知道已无脱身之法,不认命也不行了,可他心里很愧疚,不敢面对柳先生。
“那啥……三弟,二哥对不起你。”
“没事,二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柳先生心地仁厚,会体谅人。
“真够背的。”曲原垂头丧气,小声嘀咕道:“我真是划不来,到头来连自己的主子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要为她身先士卒,粉身碎骨了。”
“她是个很厉害的人。我觉得见过她后,这辈子也不枉白走了一遭。”
“喔?她当真有这样的魅力?”
“当你看过她真人后,便不会觉得不值得了。”那是魅惑之主,看她一眼便不由自主的为之吸引,再也移不开眼。
“可惜啊,没那个眼福了。不过你孤家寡人了一辈子,还是头一回听你这样夸赞过女子的。嗯,你眼光不错,看来我们的主公当真有这样的本事。”曲原先前对大小仍有些置喙,可到了临时之际,又释怀了。
“诶……我死了倒是不打紧,只是很期盼主公会如何制胜?”可他怕是要看不到了。柳先生哀叹。
“你们口里的主公我也认得,想不到她那样没心没肺,冷酷无情,忘恩负义之徒还真有人为她身先士卒。哼!”覃风眼里透着恨意,冷冷道:“冠冕堂皇。”
“徒弟,我们还是赶紧下手罢。这种事不能拖,你要是懒得动手,师傅替你。”
“不必了。我就要亲自动手,反正我与那个大小姐已是水火不容了。宰了她的忠犬,也算是解了一口恶气。便让她补偿我这二十多年来的离恨之苦。”覃风手里的判官笔朝曲原的喉管刺去。
暗夜里落下一滴殷红。
那是雪中梅。
“这是……”覃风豁然转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出现在密室里的人。
“怎么会是你?你还没死。”她朝后退了几步,站在师傅面前提笔挡身,严阵以待。
“你的反应好快啊。”出现在密室里的人朝覃风赞许了一句,而后对着地上的曲原伸手道:“这次有劳二位先生了。让你们受惊,我深感抱歉。”
曲原看了她一眼,很快转开了眼神。
“老夫自己能起来,不必有劳了。”曲原抚着暗痛的胸口,忍着内伤站了起来,走到了柳先生身边:“这就是主公?”
“世上还能挑出比她更显眼的女子么?”
“若是论容貌,老夫无话可说。”曲原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再也没去看大小姐。
“主公,这次该说抱歉的是属下才是。我们的失误差些坏了你的大局,幸而主公神通广大,不计较属下的失职,仍旧赶来相救,为此属下深感愧疚。”柳先生歉意的说道。
“敌人狡猾,先生失手在所难免,有何处可以斥责的?倒是我不留神中了他们的迷障险些弥足深陷。让你们担惊受怕,是我之故。先生莫要自责。”大小姐朝他一抬手,眼里满是谅解。
“卫初晴,你还能够不死,老天爷真是厚待你。”覃风眼睛都气红了。她知道大小姐进了魂域,故而能再看到活生生的人才会如此的震撼。
连妖魔鬼怪都制服不了你,你到底是什么做的?
“诶?我回来了,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杀不了我。从前我就说过,世上除了我自己,谁也杀不了我。”大小姐轻抚着手掌,漫不经心道。
“徒弟,我看还是先撤为好,这人深不可测,保不准有后招。”覃风师傅在纱帽底下与徒弟窃窃私语。
“这样就走了,实在没格调。”覃风握紧了画笔,梗着脖子倔强道:“我就偏要试试她的深浅,别是强弩之末,硬撑着的罢。”
“诶?徒弟……你这时候别意气用事。她可以从鬼门关里遛弯回来,这简直是超乎了常人的想象,我看她都已经近乎成妖了。我们惹不起的。”覃风师傅立马劝说徒弟,别让她做傻事。
“可这样放弃了,我们怎么回去向主上交代。我可是下了生死状,要是这一次无功而返,我就要死了。”
“别怕啊,有师傅在,徒弟的性命我定要保全的。”
“师傅……”覃风眼里盛满了感动。
“徒弟,我们快逃吧。”
“可我们逃得出去么?她把门都堵上了。”覃风揭露了残酷的事实。
“诶?好像是耶。”
“你们先走罢。老衲在这里为你们护航。”随同他们一起的萨满忽而说出了中原话,不仅让覃风师徒送了口气,也令大小姐的神色变化了。
“你……想与我试试手?”大小姐微微一笑,语带挑衅道。
“老衲,可早就听闻过你的事迹。卫大小姐本事高强,医武双修,做过不少惊天动地的事。老衲心向往之,早有与你切磋之意,只是寻不到机会,今夜也好,碰巧赶上了这个机会,我们便来分晓一下,到底谁更胜一筹。”这个萨满虽穿着奇装异服,但听着口音却不是外族人。
“你是七玄人?”大小姐对他的来历感兴趣。
“我不是七玄人。”
“可你的容貌……”大小姐有些犹豫。
“那是父母所给予的,我也改变不了。可我从未把自己当做过七玄人,确切的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着我仇恨的土壤。”
“你仇恨这个国家。”
“是,我仇恨七玄人。”
“那你为何要助七玄人?他们可也是七玄人。”大小姐指着覃风师徒。
“但他们的主子不是七玄人,我为他效忠,而非是他们。”
“喔。原来如此。”大小姐忽而了悟,略有心思道:“这样罢。我可以与你切磋,但我有个要求。”
“你提罢。”
“我看大师也算是有修为的高人,总得讲究些江湖道义罢。”大小姐给对方戴上了高帽。
“我最看不得欺凌弱小之辈,也从不认为自己在助纣为虐,老衲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正道。”萨满能够站出来保护覃风师徒,便可以看出他的慷慨仗义。大小姐便掐准了这一点,于是便有了可以说话的余地。
“好,大师情操高洁,卫某佩服。那我们来场公平的对决罢。”
“就依从了你。”萨满看她是女子,虽说出家人眼里没有男女之分,但他仍旧不想占女人的便宜,毕竟她看起来很娇弱。
“我如今功体受限,不能强运功,但即便如此,打打你身后的那两个人是绰绰有余。”大小姐胸有成竹道:“只是,我看大师修为甚高,要与你较量,我会毕竟吃力。说起来我也只有数十年的修为,只够大师的一半,请问大师可会占小女子这样的便宜。”
覃风一听大小姐自我贬低的话,暗道不妙,这个女人又要耍花枪了。和尚耿直可别被骗了才是。
“徒弟,别说话,你看她都说了打我们是绰绰有余的,我们还是当影子罢,找准时机先走为妙。”覃风要说话,立马被师傅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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